蒋承意见她又开始咬嘴唇，暗自舔了舔后槽牙。

她看着他，表情从疑惑，到欲言又止，再到心虚。

而他只是盯着她的脸颊肉发愣，思绪沉到海底两万里。

她上下两片唇肉微微向外撅起，唇间的空隙形成一个小小的，不标准的圆：“我……”

云观月的脸被一双粗糙的大手捧住。

“你……”她看着蒋承意严肃的表情，一时不知道要不要挣脱他的手。

他深吸一口气。

那双大手使劲地揉了揉她的脸颊。

她震惊地微张着嘴。

蒋承意终于满足了心中的恶趣味，掐了掐她的左脸，笑起来：“快说，二货。”

“你干什么？”她捂着自己的脸。

“三个月，随便我干什么。”他一脸“本该如此”地伸了伸腿，“累的理由，继续。”

“……我只是想让你开心。”她依旧捂着左脸，略带怨念地看了他一眼，“可我不知道你平时为什么不高兴，所以我只能慢慢摸索。”

“就为这事儿？”他乐起来，伸手掐住她的右边脸颊，“你就不能开口问我？”

“我问过的，”她推开他的手，“可是，你每次都……”

“那些是重新开始以前的事儿，的确是我做错了。”他心中了然，坦诚道，“这些年我欠了钱，每个月都得还，压力大。”

云观月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担忧地问：“欠了非常多吗？”

“嗯，前几年一直还不上，利滚利，两百来万。”他平静道。

“这是高利贷吗？”她又问。

“不是。”他答，“私人借贷，利息不高。”

“那……为什么欠了这么多钱？”她打量着他的表情，“如果方便告诉我的话。”

“我妈生病，瘫了。”他看着地面，“重症监护病房住了个把月，治疗、护理、日常药物……花了不少。”

她看着他轻描淡写的表情，心中百味杂陈：“对不起……”

“你有什么好对不起？”他笑了笑，“又不是你造成的。”

云观月点点头，又问：“阿姨现在怎么样了？我可以去看看她吗？”

“我妈葬在北方。你要实在想去，下次我喊上你一起。”他答，“你忌讳就算了。”

“怎么会……”她的眼眶霎时红了一圈，“以前吃了这么多阿姨亲手做的凉拌鸡爪呢……”

“行。”他低头笑了笑。

“你现在还差多少？”她拉起他的手，“我手头上有些钱，你先拿去还给别人，然后再慢慢还给我……我不算你利息的。”

“谢了。”他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不过咱可不兴乱借钱给别人啊。”

“你不算别人。”她笑了笑。

“拍完这个节目，”他说，“就够了。”

云观月兴奋起来：“你的意思是拍完以后，片酬到账了，你就能把所有钱还清了？”

“对，加上片酬刚刚好，多一百都没有。”他满脸轻松地捏了捏她手心手背的薄肉。

“那就好，那就好。”她尚沉浸在喜悦中，“怪不得你这几天这么活泼。”

“无债一身轻，我提前高兴几天。”蒋承意笑起来，“刚说你呢，想逗我开心和你累有什么关系？”

“我不太会逗别人高兴。”她迟疑地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没有抽出自己的手。

“你别想不开绝食我就够开心了，用得着你想办法逗？”他转而揉起她的指腹，面上却嫌弃道，“就你这水平。”

“我的水平很差吗？”她不可置信地抽回被他捏了个遍的手，“比你把短裤当内裤穿好点儿吧？”

“咳，不提这事儿。”他有些不自然地收回空落落的手。

云观月看着他吃瘪的表情，莫名想起他的狗，想起狗的自拍，因而想起依旧保存在自己旧手机里，蒋承意的二十张自拍，不禁双手掩面，大笑出声。

蒋承意欲言又止地转过身，有一下没一下地敲起游戏机的按钮。

“哎，我不行了……哈哈哈……”她一手捂着小腹，“我去一下洗手间。”

“哦，我帮你拿包。”他一手抓起她身边的小包，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诶，诶，小意等等……”她笑着跟上他的脚步，“我得拿片卫生巾。”

“你知道我妈以前就这么叫我吗？”他面色不善地举着她的包。

“知道呀，以前你和阿姨打电话的时候我听见过。”她从包里拿出一片粉色包装的卫生巾，“我觉得挺可爱的。”

“要命。”他小声嘀咕。

云观月从洗手间出来，在他手里接过自己的包，听见他说：“请我吃酸奶雪糕。”

“又吃冷的呀？”她笑着问，“肠胃受得了吗？”

“这才哪到哪儿。”蒋承意淡然道，“我家的泡面已经快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