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的胸膛微微起伏，带着压抑的愤怒和巨大的失望。

他低下头，看着怀中懵懂无知的重孙女，眼神充满了迟暮英雄的悲凉与自责：

“说到底……是我这个老头子错了，我没教好自己的孩子。”

“叩叩叩——”

敲门声打断两人的谈话。

一回头，见顾怡端着一个精致的红木托盘走了进来。

目光先是落在老爷子怀里的顾清玥身上，笑容瞬间加深，带着一种夸张的惊喜和喜爱：

“哎哟，我们的小公主也在呀！瞧瞧这小模样，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她笑着说道，眼神却像扫描仪一样，迅速地在陆依然和老爷子脸上掠过，捕捉着任何一丝情绪的波动。

她一边说着，一边放下托盘，动作熟稔地为老爷子面前空了的茶杯续上热茶，热气氤氲开来。

“爸，刚泡好的老君眉，您尝尝。”

老爷子恢复了惯常的平静，只是抱着重孙女的手微微收紧了些。

他淡淡“嗯”了一声，目光落在杯中澄澈的茶汤上，并未看顾怡。

顾怡倒完茶，笑容不变地转向陆依然：“依然，也给你倒一杯，早起喝点热茶暖暖胃。”

她作势要给陆依然倒茶。

“谢谢姑姑，不用麻烦了。”陆依然婉拒，目光与顾怡带着虚伪笑意的眼睛在空中短暂相接。

顾怡也不坚持，放下茶壶。

就在这时，老爷子忽然动了。

他抱着顾清玥，空出一只手，往柜子探去，慢条斯理地掏出了一样东西。

是一根金条。

老爷子将金条拿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就在顾怡微微睁大的眼睛和陆依然微蹙的眉头下，将这根金条，直接递向了陆依然。

“拿着。”老爷子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平静地看着陆依然，

“给你的。奖励你……把孩子带得这么好。我们顾家的第四代，看着就让人心里欢喜。”

陆依然的心猛地一跳。

她看着老爷子，又瞥了一眼旁边顾怡。

“那，就谢过爷爷了。”

她没有任何犹豫，伸出双手恭敬地接过了那根沉甸甸的金条。

金条入手冰凉，带着金属特有的质感，也带着一种无形的灼热感。

顾怡在一旁笑呵呵。

“老爷子也真是小气，明明有那么多的宝贝，却只给依然一根金条？”

“还是说，老爷子觉得，这第一个重孙是个小公主不开心呢？”

第312章 从后门走

书房里，阳光似乎都冷了几分。

陆依然接过那沉甸甸的金条，感受到顾怡冰冷的审视。

老爷子抱着顾清玥，浑浊却锐利的眼睛抬起来，落在顾怡那张挂着虚伪笑容的脸上。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伸出布满老年斑的手指，极其轻柔地拂过重孙女柔嫩的脸颊。

小清清小嘴微微张开，打了个无声的小哈欠。

“重男轻女？”老爷子终于开口，声音不高。

他缓缓抬起头。

“顾怡啊，你这话，可就说错了。”

他顿了顿，书房里只剩下他沉稳而略带沙哑的嗓音，以及顾清玥细微的呼吸声。

“当年，你大哥出生，我抽不开身，只托人捎了封信回来。”

“你二哥落地，我也在执行任务，自然也是没见着。”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顾怡，那眼神复杂难辨，带着追忆，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后来，你母亲怀了你。只是那会，她操劳太多，身体不好，几次差点没保住你。

我心里……其实没抱太大希望。”

老爷子的声音低沉下去，“直到那天，接到家里的电报，就两个字：‘得女，安。’”

他抱着顾清玥的手，无意识地收紧了些。

“听到这消息，我把手头所有要紧的事全推了。连夜紧赶慢赶，就为了在你满月前，赶回来看你一眼。”

顾怡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眼神冰冷，带着强烈的讥嘲。

老爷子还在回忆，想到那一幕，脸上的笑意都柔和了。

“你刚生下来，小小的，红红的，像只小猫。”

老爷子的声音柔和：“你妈身子虚，奶水不足。我就那么笨手笨脚地抱着你，一勺一勺地喂米汤……

在家待了整整两个月，哪儿也没去，就守着你和你母亲。”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神情复杂地看着顾怡：

“女儿……也挺好的。”

最后这五个字，轻飘飘的，却像重锤砸在顾怡的心上。

她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中的复杂情绪，再抬起头时，脸上又挂上了那副温婉笑容，只是眼底深处，一片寒冰。

“爸，您看您，说这些陈年旧事做什么，怪煽情的。”顾怡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