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稳得很，果皮连成一条不断的线，显然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

瞬间，她什么都明白了。

“顾家老爷子刚走没多久，顾家，应该休息休息的。”

慕容琴叹息。

顾辞修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插上牙签递过来，才缓缓开口：

“慕容阿姨，实在抱歉。”

顾辞修是带着任务来的。

他解释。

“外公外婆这边，我确实想多陪，但爷爷走前留了话。”

“他说星芒这几年动作太密，迟早要出事，让我务必盯着。现在黎氏被卷进来，正好撞上了。”

“可……”慕容琴还是皱眉。

“爷爷要是在，只会催我更快。”顾辞修平静地打断。

陆依然握住他的手，对慕容琴说：

“所以云城我们必须去。但清清跟着不方便，只能麻烦您多照看几天。”

慕容琴看着两个年轻人眼里的坚定，又看了看怀里的小清清，终于点头：

“孩子交给我，你们放心。但有一条，凡事小心，别硬碰硬。”

“知道了。”

第二天清晨，外公外婆站在门口送他们，眼圈都红红的。

外婆拉着陆依然的手不放，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有正事要忙，但也得顾着自个儿。”

她叹了口气，“慕容家的姑娘，哪个不是风风火火的？可年纪大了才明白，再强势有什么用？平平安安比啥都强。”

如今看着陆依然，她总是会想到慕容筝。

每次慕容筝和龙宇离开，外婆担心的几天几夜睡不着觉。

“外婆，我们会小心的。”

陆依然帮她理了理衣领，“您和外公按时吃饭，别总惦记我们。”

外公拍拍顾辞修的肩膀，声音洪亮：

“辞修，多照顾照顾依然，她就交给你了”

顾辞修点头：“您放心。”

上了飞机，陆依然才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顾辞修从包里拿出毯子，轻轻盖在她身上。

“累了？”他低声问。

“有点。”她睁开眼。

“余白一直都很小心，怎么会直接被扣住呢？”她很是疑惑，

顾辞修帮她调整了座椅角度，

“别想这么多了，你现在最该做的是养精神。”

他从随身包里翻出个小小的保温杯，

“给你带了季城的安神茶，今天早上我刚煮的。”

陆依然接过杯子，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里，忍不住笑了：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哄清清睡觉的时候。”

他替她拧开杯盖，

“对了，刚才你之前说，余白发了条消息，说‘茶农不喝自己种的茶’，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要么是茶叶真有问题，他们自己不敢喝；要么是有人不让他们喝。”

陆依然抿了口茶，暖意顺着喉咙下去，“更可能是，他们被人骗了，以为茶叶没问题，但背后有人动了手脚。”

顾辞修点头：“陈五是关键。他要是知情，肯定能看出问题。”

他忽然从包里拿出个小巧的录音笔，“这是昨晚让周明准备的，陈家庄那边信号可能不好，重要的话记下来更稳妥。”

陆依然看着他条理清晰的样子，忍不住调侃：“顾先生准备得够周全啊。”

“跟你学的。”他挑眉。

她笑起来，眼角的疲惫淡了些。

飞机开始滑行，顾辞修忽然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干燥：“别担心，不管那边是什么局，我们一起破。”

“嗯。”陆依然靠在他肩上

空姐提醒系好安全带的声音响起，顾辞修帮陆依然理了理安全带，又把她散落在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睡会儿吧，到了云城，有的忙。”

陆依然确实累了，闭上眼没多久就睡着了。

顾辞修一直没动，怕吵醒她，只是偶尔调整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阳光透过舷窗照进来，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眼神沉静得像深潭，只有偶尔看向她的目光，带着化不开的温柔。

不知过了多久，陆依然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身上多了条薄毯，顾辞修正拿着平板看云城的地图，指尖在陈家庄的位置圈了个圈。

“醒了？”他放下平板，递给她一瓶温水，

“还有半小时降落。我查了下，陈家庄的祠堂在村子最里头，周围都是老茶树，只有一条路能进去。”

陆依然点头，“好。”

飞机开始下降，舷窗外的云城越来越清晰，连绵的青山里藏着一片翠绿的盆地，正是陈家庄的方向。

天刚过中午。

陆依然和顾辞修没多耽搁，直接租车往陈家庄赶。

乡道蜿蜒，两旁的茶树漫山遍野，绿意铺到天边，本该是惬意的景致，却透着说不出的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