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洛听见了来自身后的争执，以及他贺尽州充满把握的承诺。

他监控着雷达，在两架飞机距离不断缩近，达到100公里时，就毫不犹豫断发出穿越指令：

“木棉3562，安城区域雷达看到，立即上升至6600。”

“凤凰8662，安全区域雷达看到，立即下降至6000。”

不久后，两架飞机的机组都确认指令，并且开始改变高度。

汪洛思考着贺尽州以前教他们解决问题的方式，开始进行调速。

“木棉3562，减速到280。”

汪洛开始在心里计算着时间窗口，以现在的速度……

高度改变需三分钟完成，因此当飞机达到45公里距离时，高度分离刚好建立，符合间隔要求。

贺尽州又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汪洛知道，自己指挥正确。

等这轮结束，从席位上下来，副带班盯着贺尽州说了一句：“贺主任，我承认你很有能力，但如果你的父亲没有足够高位帮你托底，你还能像今天这样放手让他们去做？”

“安全不是死守教条，而是动态的风险控制，我想这句话的意思你也明白。”

标准程序是至高无上的准则，但在极少数情况下，当严格遵守程序反而会直接导致危险时，空管员有权力也有责任偏离程序。

副带班语气复杂：“道理是这么说，但我们……和你不一样。”

生存，家庭，这些压力令行业里每个人都不敢轻易犯错，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永远小心翼翼。

“如果今天真出什么问题，换做是我，工作丢了也就丢了，没办法挽回，但你还有的是机会。”

贺尽州面前的管制员因为长期日夜颠倒，黑眼圈有些重，他的语气里包含着深深无奈。

显然，和副带班相同想法的人不止一个。

他们佩服贺尽州的专业和能力，工作上也会信任他，只是除此以外，他们内心又有着更加复杂情绪。

这是第一次有人，将某些从未放在明面上讨论的话题摊开。

“我尊重你的想法。”

贺尽州神色依旧冷静，他情绪稳定地回答那个尖锐问题：“但有些事情无法做假设，我只知道，自己对得起这份职业。”

不管是他自己对待职业的态度，还是他在教导徒弟时的倾囊相授，贺尽州从来都是纯粹地在做这件事。

“……贺主任，你就当我刚才那些话是一时冲动。”

副带班已经假设出了不同立场，所以无法和贺尽州有相同认知。

贺尽州不评判对错，也不会因此生气。

他只是说：“先去休息吧。”

副带班离开后不久，汪洛就轻手轻脚走了过来，犹豫开口：“贺主任……”

“感觉怎么样？”

贺尽州问他刚才的指挥。

“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困难！”

其实平日里已经训练过很多，但重要的是要敢于将各种应对方式运用到实际指挥里，并且准备足够充足的挽救手段。

汪洛有点兴奋：“我问过其他班组……他们放手量比我们小多了，现在有些基础的指挥都还是主任在做。”

哪怕差不多时间进入单位，但进步的速度完全不同。

贺尽州嘴角勾了下：“你刚才也听见了，我有底牌，所以算你们运气不错。”

汪洛听完他的话，连忙摇头：“不是的，师、师傅，我们都知道，你是真心想要我们快点进步，可以独当一面，就算你有……那些，也完全不用操心那么多。”

他还是头一回这么称呼贺尽州。

成熟矜傲的男人轻笑：“行了，你们副带班的话也没错，不过谁来当我的徒弟，我都这么教。”

贺尽州下班的时候，祝青鸢已经出发，她在机组车上收到他的消息。

“累啊……”

她恍惚间看见了男人靠在自己身旁撒娇的模样。

“快回去睡觉吧，你晚上还有重要安排呢。”

“嗯，就回，你也早点回来。”

“好。”

祝青鸢点击发送，又突然觉得不够。

再度打字：“爱你。”

第102章 下套

郑颖显然有着很强的防备心，哪怕贺尽州还没有问出口，眼神里已经带着警惕：“你要问我什么？”

“也没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就是想问问，这次回来您打算待几天？”

贺尽州扬起唇角，表情却平平淡淡，看起来温和，以至于没有太多的危险。

“你是我妈过去最好的朋友，既然回国一趟，我当然要替她好好招待你。”

昨晚，贺尽州特意给她订了机场附近一家最好的酒店。

从今天开始，这个人会在最短时间内体会到不属于她的完美生活。

“暂时还没有确定，可能待个一星期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