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音慢慢+番外(213)
本来是出于爱她想要保护她才这么做,她的身份特殊,如果变成他人必须完成的任务,那将给她招来更多非议。
程简的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我心甘情愿,我做就很好。”
千言万语最后都化作淡淡的笑容,孙允和坐在电脑对面,面色归于平静:“余音最近的情绪很不对劲,我希望她能去看看心理医生。可我只要提起这个,她就很抗拒,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上一次余音见心理医生以失败告终的夜晚,他曾细声细语地劝说她,生病的人需要医生帮助才能好起来。
那晚,她因为他的话突然变得气愤,歇斯底里地推开他,“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跟着我,我求求你离我远一点——”
她光脚踩在地上,冷冽月光更显如枯枝的身形单薄,红涨的眼睛在白净的脸庞上凸出来,像充满怨气的女鬼。
她用手戳着自己脖子,崩溃地大喊,“他把针管扎在我的脖子上。”
“在这里。”她的手指不停戳弄着脖子,原本雪一样凄惨的白色变成淡淡的血红色,泪水不断从她肿胀的眼皮下翻涌而出,“我想推开他,可是我没有力气,没有人、没有人帮我!”
“他说,他说针管里的是毒品。”
“没有人,没人可以戒掉毒品的,戒了也会复吸的,我也会....我会忍不住的......”
“你还记得温莎吗。温莎也是这么死的,我也会死的,毒品在我身体里,永远都在。”
程简一遍遍地告诉她,没有毒品,她不会上瘾,更不会死......
那是他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她紧绷的神经早已断裂。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幻想的黑暗绝望的世界里,她拒绝接受外界所有的一切,她只相信自己认为的。
她近乎疯了一般地尖叫,又颓然倒在沙发上,开始抽搐。
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形,他当时也被她的模样吓住,在眼看着她即将倒在地上时,他本能地冲上去将她搂在怀里,慌乱地拨出急救电话。
第二天余音从医院醒来后的眼神也彻底变得空洞无光。她清楚自己的现状,可她就是不愿意。
他能怎么办呢?
他要怎么做呢?
强行让她见医生或是让医生来见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这样做,她的身体和精神再也不能遭受任何打击了。
两人默契地绝口不提,继续和昨天、前天、许多天一样寂静沉闷的生活。
电脑发出提示音,程简回过神来,嗓音喑哑:“她不愿意,不要强迫她。”
也许再等等,等冬天过去,等春天来,等她愿意走出这间房子......
第96章
初审开庭需要本人到场,余音不得不走出安全屋。
她觉得阳光如此刺眼,刺得心里一阵闷闷得疼,她下意识张开唇小口吸入空气,以为这样可以缓解。
谭应钦出现的时候目光里是明晃晃的惊讶和惋惜,余音同样觉得他的目光刺眼,她有意躲开和他的眼神交流,他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像被编好程序的机器人。
从前拍戏有过开庭的经历,但这次不一样,这里没有摄像机,她也不是戏中人。
熟悉感和陌生感交织在一起,她在椅子上内心是水深火热,却依然保持挺直腰背不动的姿势。
距离开庭时间已经过去五分钟,孟荣一行人才悠悠出现。
在与孟荣无意对视的瞬间,她的大脑仿佛被玻璃罩住了一般,此后周围人的交谈声变得模糊不清。
只记得身边的谭应钦一改往常儒雅谦卑的形象,他时而站起时而坐下,表现得很气愤。
被白纸上写着“非法入室”和“生命威胁”,还有其他词语,这些危险的字眼附加在“被告”两个字前,余音没有一点感觉,她恨自己像是一潭死水。
在如此煎熬的一个多小时内,她听见孟荣大声地抨击指责她:“她是专业的演员,我有权怀疑她在说谎,她欺骗了律师欺骗了大家,毕竟她的演技一直都很好......”
当她热爱的事情,她视为救命稻草的事情成为一把剜着自己心脏的尖刀。那一刻,余音感觉自己要哭出来了,她开始后悔自己会演戏,如果不是演员就好了。
旁边的谭应钦替她第一个表达不满,他反复控诉申请审判长回避,可最后都以理由不充分驳回。
在法官宣判案件需要二审时,余音却松了口气,她看见那高高在上的审判长眼神复杂地看了谭应钦一眼。
离开法庭后,孟荣提出要和她单独聊聊。
余音对上他那双阴恻恻的眼睛破天荒地没有拒绝,可即使她同意也不合法律,两位警察陪同她一起和孟荣在单独的房间里。
玻璃窗外的景色苍凉,余音在心里下了好大的决心对警察说:“能帮我把窗户打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