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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烂精英徐凌云(116)

作者:老老鱼 阅读记录

徐凌云打开车窗,昨晚下过一场足足的春雨,初春的风带着青草泥土香对她灌了个满怀。

越往前路越窄,直至水泥消失,一条长满车前草的土路蜿蜒进山里。

车开不进去了,徐凌云瞅准后方五米稍宽的地方倒车,想要回去。

支架上的手机响了,是张荷花打来的。

她打了个饱嗝儿,酒味的,然后接通电话,一边倒车一边跟张荷花说:“我按你的吩咐,来洪家湾认亲了。”

车身猛地往后一沉,徐凌云凭直觉判断是后轮掉下水泥路坎,落到黄泥地基上了。

她从后视镜看到,路脚下是一片杉木林,再往下是一条大河。

张荷花说了什么她没听清,她说:“我有事先挂了啊。”

徐凌云挂断电话后拉紧手刹,踩油门想把车开上来,但是水泥路坎太高,把底盘卡住了。

她想起车里有千斤顶,想下车再想办法把车顶上来,谁知道车自己往后掉,她立即把松开的安全带再插回去,“嘎吱嘎吱”,她连人带车随着松动脱落的黄泥土块,顺着山坡滑了下去。

第48章 我去洪家湾认亲了(3)

傅山越走在青砖老房间的青石板路上,上百年的石板被牲畜蹄甲磨出许多坑洼,积着雨水,倒映着他略显苍白阴冷的脸。

村里人大都住新楼房了,青砖老房多用作畜养鸡鸭猪牛,或者屯放柴禾,也有老人把自己提前买的的寿材放在老房子里。

老房墙壁被风雨腐蚀,长着许多蕨类苔藓,也有白硝附着其上。

一整条小巷都透着苍老腐朽的味道。

洪大仁背着一捆干燥的烟草杆子在马路上走,慢慢地朝自己房子走去。

洪家湾人种烟草,会在收割完烟叶后把光秃秃的烟草茎干连根挖出,晒干当柴烧。

洪大仁患有白内障,双眼蒙翳,泛着死鱼眼一样的白色,他种不了烟草,烟草杆子是村里人送给他的。

他走到自家院子木门前,摸索着拉开锁门的绳子,推门进去了。

他住的房子是散发着霉气的青砖老房。

傅山越跟在他后面,洪大仁也不知道,他年纪大了,耳朵也不灵敏了。

院子里关着一条黄狗,被一条长绳系住脖子绑在窗棂上,它欢快地摇着尾巴,跳来跳去,屋檐下,它的饭盆已经空空如也。

黄狗看到了傅山越,也不冲他吠叫,反而更欢快地摇着尾巴。

洪大仁慢悠悠往前走,跟在后面的傅山越心忽然一惊——他看到洪大仁前面地上横倒着一把锄头,竖倒着一把钉耙,大概是被饥饿的黄狗给扑倒的。

而洪大仁还在一无所知地向前走,只要他再走五步,就会被锄头绊倒,脸朝下摔在锋利的钉耙上。

傅山越心惊肉跳,他觉得自己该叫住洪大仁,又觉得自己等这一刻等了好久了,只要再让他走五步,那些折磨傅山越多年的痛苦也许就能结束,那些反复出现的有关海水、溺亡的噩梦,也许就能消失……

傅山越的母亲叫洪美玲,她当年是被逼疯的。

洪美玲十二岁的时候,她父亲死了,他死前怕水怕光,说家里进了妖怪,就附身在洪美玲的身上,最后他浑身抽搐口吐白沫,不治而亡。

她的母亲从小被父母当作带大弟弟妹妹的保姆,没读过一天书,她相信丈夫生前的话,从心眼里觉得洪美玲是妖怪。

村里道士为洪美玲驱邪,寒冬腊月里,村人配合道士把她赤身裸体绑在祠堂中央红柱上,道士给她撒白米,洒符水,洒黑狗血。

小洪美玲大哭大喊:“我不是妖怪,我不是妖怪……”她哭到嗓子都哑了,村人无动于衷。

洪美玲妈妈看见瑟瑟发抖、嘴唇乌紫的女儿,有一点点心疼,趁道士做法间隙,举着衣服给女儿盖上。

道士喝止了她:“你想害死她,还想害死全村人是不是!”

洪美玲妈妈嗫嚅着不敢说话。

道士一把推开她,于是那些鄙夷的、猎奇的、发光的视线,又都畅通无阻,反复横扫洪美玲刚刚发育的瘦弱的身体上。

革命的风被远山重重阻隔,闭塞的村庄里主宰村人精神生活的只有鬼神。

洪美玲的童年以这样一场盛大瞩目的仪式终结,她此时还不知道,她的往后余生将在无尽的羞耻与混乱中度过。

而她,像是应了村人的诅咒似的,犯了癫痫。

村里人认为这是小鬼上身。

道士骂她妈妈:“喊你不要帮她盖衣服!害了她吧!”

妈妈瑟缩着,用尽各种偏方治她,可都治不好。

洪美玲母女处于洪湾食物链的最低一级,人人都可以嘲笑她们两句,以此获得无尽慰藉。

破窗效应的影响越来越大,谁都可以踩她们一脚,村里任一个男人茶余饭后讲荤段子都可以带上洪美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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