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晚上，苏黎一个人跑步，越跑心情越烦躁，索性早早地来到格斗俱乐部等着苏晨曦。

训练厅里，一个男教练和一个女教练各自带着10个孩子在训练。可怜的苏晨曦还在恢复期，不能跟上高强度的训练，依然是在一个年轻的女助理的带领下，在一边做恢复训练。隔着玻璃墙，一群家长坐在塑料板凳上虎视眈眈地盯着，路过的行人也会停下脚步看一会儿。

苏黎想想自己之前真是杞人忧天，居然还担心人家会亏损关门走人。腾龙户外有的是一整套完整成熟的运营策略，冷锅冷灶地试运营十天之后，宣传、促销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人家开始宣传后，苏黎又开始担心他们用反抗校园暴力做爆点，害怕那样的宣传会再次伤害晨曦。还好，他们用的健身、塑形、对抗、解压、逆袭等等做宣传，完全不提校园暴力。

腾龙户外有人、有钱、有创意、有名气、有资历，短短几个星期，格斗俱乐部迅速火起来，报名和参观的人络绎不绝。因为采用小班教学，俱乐部已经全天排满课程，新加入的学员都要等下一期。

苏黎走到停车场入口，倚着门柱，翻看公众号后台里今天推文的回复，准备选择几条放出来。

推文的视频只有雪狼的主讲，没有与会者的互动，文字是苏黎从他的讲述中摘出的，中规中矩，没什么爆点，没什么惊艳，唯一的优点就是雪狼讲得还比较生动有趣。

“我更喜欢看你的读书会的后半部分，大家天马行空、信口开河的那部分，今天的怎么没有？”一个低沉醇厚的声音在苏黎耳边想起。

苏黎有些惊讶，她没想到高山会来。苏晨曦今天有训练，是因为她腿伤新愈，教练专门为她排了短时、多次的训练计划，而江晨睿今晚没有训练课。

苏黎只瞥他一眼就低下头，虽然心里吐槽着：为什么没有，你心里还没有个数？但是她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欣喜一瞬间涌上心头。

“后面的不适合播出来？”

这不明知故问嘛，“后面就没拍。”

“你们后面讲了些什么？”

“所有人都挥舞一根为你好的小皮鞭呗！”

苏黎昨夜忽然想明白，为什么盗版书事件解决得如此完美，为什么文体局一再地为晨曦书院澄清真相、挽回损失，不仅仅因为自己的申诉材料无懈可击，还因为高山亲自到文体局接自己，他是在用他自己为晨曦书院背书。

苏黎轻轻叹一口气，“对不起，我只是个负责任的销售，只是想蹭个热点，不蹭热点的销售不是好销售。”

第68章 唐吉柯德战风车的勇气

高山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一侧，看着喃喃自语的苏黎。

苏黎低垂着眼眸，密密匝匝的长睫毛弯曲成一个柔美的弧度，偶尔轻轻颤动一下，瘦削白皙的面庞，在头顶的冷光照射下，犹如一块莹润的冷玉。只是看着，手指上就好像有一种冰凉滑腻的触感。

刚才一转弯，高山就看见穿着大白T和黑色紧身中裤的苏黎。她低着头，站在远离人群的停车场入口处看着手机。一般女子无法企及的身高、长臂长腿和线条优美的纤长脖颈，配合淡漠的神情，让她看起来有一种非人间的美丽。走近了，高山才看见她一向端得平平的肩，有气无力地垂着，背也不似往日那般紧绷，透着一丝不堪重负的消极。也许是因为只有她自己一个人，难得一见的，苏黎敛起锋芒，放任自己沮丧着。高山心头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说不上是内疚还是心疼。

珠峰“塞车”的新闻一出，他就想到苏黎会抓这个热点。为了她的晨曦书院，她几乎从不放弃任何一个机会。千奇百怪的营销创意，层出不穷地从她脑子里蹦出来。然后，她有条不紊地一条一条去实施，从无到有，一路披荆斩棘，直到那些创意开出绚烂的花。高山觉得“奥特之母”这个名字还真是非她莫属，只是看着她小心地收好柔弱与无助，化身坚不可摧的勇士，义无反顾地独自去战斗，那孤独的身影，让他莫名地有点心酸。

看到这一期没有亮点的不符合苏黎风格的半完成推送，和视频里出镜的两个体育部长，高山明白自己欠苏黎一个解释。

“我是不是有点蘸着人血吃馒头？”苏黎忽然扬眉看着高山，眉毛挑得有点用力，额头上挤出一道抬头纹。

高山有一种伸手去抚平的冲动，“每个人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登珠峰的人做好了把生命留在雪峰上的准备，我蹭这个热点就要承受被人骂吃人血馒头。”苏黎冷静地挺直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