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跟秦词都念医学院，栾奇是计算机学院的，高砂学的油画，我跟他认识得挺早，小学就是同学，不过他一毕业就回美国了。”段潜翼一口气说了好多话。

这好像是自认识以来，戚霁听他讲话最多的一次。

这时，高砂放下吉他，站起来向他俩招手，示意:“快过来啊！”

段潜翼懒洋洋抬手比了个OK，看到戚霁起身，和她一起把地上的东西都收拾好，才跟着她走过去。

别的女孩们都散了，符长书坐在中心，秦词、栾奇和蒋温都围着他，正认真地听他讲着什么。

“你们俩躲那么远干嘛呢？快过来听符医生讲故事！”高砂一把揽住段潜翼的肩，带他坐到自己身边。

杨绯本来就不太能融入群体中，一直安静站在角落里。

看到段潜翼过来，她眼睛一亮，忙凑近一些。

戚霁与符长书对视一眼，无所谓地笑笑，直接坐了过去。

“老戚，听符医生说，你们以前在非洲就认识啊？”高砂逮住她问。

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戚霁。

她面上保持着和蔼的微笑，心底已经在痛骂符长书个锯嘴葫芦居然这么多话。

“对呀，符医生是锦医援非医疗队的主要成员，我当时恰好在非洲做志愿者。”戚霁笑眯眯地说，“我们在当地诊治中心有过一面之缘。”

“也太酷了吧。”栾奇兴奋起来，“那这次报团你们又恰好遇上了，简直是缘分嘛。对了对了，符医生你有女朋友吗？”

所以话题是怎么转到个人情感问题的？栾奇那小子真是个聊天鬼才。

戚霁暗自咬了咬牙，把这笔账偷偷在心里记上。

符长书面带微笑地摇了摇头。

栾奇又看向戚霁:“老戚你呢？交男朋友了吗？”

戚霁说:“没有。”

栾奇一拍掌:“这不就正好嘛！你们俩男才女貌，又这么有缘，完全般配呀！”

有两个人闻言同时朝他投来不怎么温柔的注视。

戚霁笑呵呵地:“我这人怪癖很多的，只适合独居。符医生估计也志不在此，是吧？”

说着，她刻意看了符长书一眼。

符长书却只是笑。

段潜翼抱着双手，扭头望着对面的海，不发一言。

第一章 电光石火（九）

跟只想听八卦的栾奇不同，秦词对他们援非医疗救助的过程很是感兴趣，围着符长书问了不少专业问题。

高砂露出一副“又来了”的表情，但在符长书提及“埃博拉”三个字的时候，瞬间严肃起来。

“……情况十分严峻，甚至可以说是惨烈。”符长书说，“当地人存在长期售卖、食用野生动物的习惯，加上他们有亲密接触亲人遗体的丧葬风俗，以及本地医疗基础薄弱，导致烈性传染病得以快速传播、恶化。”

高砂说:“好像跟《血役》那本书里写得差不多，埃博拉的传染性很强，致死率也很高。”

符长书点点头:“确实是，不过，我们派出的多批医疗援助队没有一个人感染，诊治中心的治愈率也高于死亡率。证明在做好防护与专业治疗的情况下，这种病毒是可预防和控制的。”

戚霁听着他用冷静与平常的语气，讲述着过去那几个月在非洲奋战的生活，她突然又佩服起符长书来。

这个人好像永远都是一副理智镇静的模样。

戚霁相信，就算现在天塌下来，他也会站出来先组织大家有效疏散，再开始研究合理的补天对策。

栾奇问她:“老戚，你那时候怕吗？”

戚霁还在发呆。

栾奇只好又加大音量:“老戚？戚姐？”

她反应过来，脱口而出:“怕？那肯定啊。所以符医生他们一入驻当地，我们这些人就撤离了。”

“也是，太危险了。估计也没有什么防护装备吧。”栾奇嘟囔。

戚霁叹口气。

就算有防护装备，也该首先供应医护人员。那里才是第一战场。

看着当地人那么多双殷切而渴望生的眼睛，她根本说不出任何要求。

段潜翼听得很认真，虽然全程他都没说什么话。

栾奇和高砂又缠着符长书继续讲他在非洲的那些事儿，话题终于从戚霁身上转移开。

她暗自松口气，放心地喝口啤酒，抬眼却正好对上段潜翼看过来的视线。

两人对视一瞬，他没躲闪，反而朝她点了点头。

戚霁有些诧异，但还是冲他笑了笑。

“哎。”段潜翼指了指她手里的啤酒，然后径直扔了瓶矿泉水到她面前，声音不高不低，正好附近几个人都能听清。

高砂看到这一幕，愣了下，突然抬手给了段潜翼一肘，可惜被他抬手轻松挡住。

“你小子，‘哎’来‘哎’去的，真是没大没小。”高砂也没继续动手，只是嬉皮笑脸地看着他，嘲道，“对了，好像从来没听你喊过老戚‘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