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似琉璃(97)
两人看似各自沉默地用餐,然而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交汇,一个递送餐具或食物时指尖的轻触,都散发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粘稠腻味。
正吃着,脚边一阵痒痒的触感,低头一看是豹豹无声无息地凑了过来,用鼻尖四下轻嗅了一阵,又抬起上半身扒上了餐桌边沿,对餐盘里的煎火腿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它不能吃那个。”绪钊提醒了一句,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起身离开了一阵。再回来时手里端着一个脸大的金属盆,里面是一大团绞碎的肉沫。
他把饭盆放到了豹豹跟前。失去了尖锐獠牙的豹豹没办法撕咬整块肉类,平时主要都是吃这种处理好的肉沫。
江净伊眸色温柔地看着它低下头埋进盆里一口一口吞食,脑内却又莫名地想起了昨晚梦到的曾经那次,绪钊在厨房盯着那碗肉沫的情景。
她的目光飘向在对面坐下来继续用餐的绪钊。他正专注地切着盘中的火腿,动作还算斯文。晨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下颌,薄唇抿成冷静的弧度。
终归还是忍不住,她开口问道:“绪钊,你现在还会吃生肉吗?”
“滋啦”一声,绪钊手中的银质餐刀在瓷盘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他抬起眼,眼底掠过一丝错愕,随后又透出窘迫和无奈。
他放下刀叉,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你误会了,我不喜欢吃那个,真的。”
见她一脸不相信的表情,他叹了口气,郁闷道:“在学校食堂那回,就是被乔尚贤惹烦了,想震慑他一下,其实我也是忍着恶心吃下去的,出去就吐了。”
她默了默,不禁失笑,又有些埋怨:“你那天害得我也吐了知道吗?我真以为你有异食癖呢!所以后来在绪家见到你才……”她脸上难掩尴尬:“才会对你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你当时肯定在心里笑我蠢,对不对?”
绪钊也显现出怀念的神情,眼神变得温柔:“没有。你那天突然跟我说话,我其实很紧张,都没听清你说了什么。”
“我就记得,你做的肉丸很好吃。”
江净伊呼吸滞了滞,只觉心口怦怦直跳,随即一股暖流涌上来,让她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这人真的很奇怪,明明说话总是这么简单直白,不加修饰,没有半点花言巧语,更谈不上什么煽情。
可就是这种笨拙的坦诚,莫名地总能精准地击中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她努力想压下唇角不断上扬的弧度,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只好掩饰性地拿起咖啡杯,低头抿了一口,深色的液体在她唇边留下一个浅浅的印记。
而他的目光追随着她的动作,在她放下杯子后又迅速垂眸,手上重复地切着盘子里的食物,半天过去一块也没送进嘴里,耳根却染上了一层薄红。
阳光慷慨地洒满庭院,将花瓣上的露珠映照得晶莹剔透。
风很轻,带着花香和草木的气息。周围很安静,只有豹豹埋头进食的细微声响和偶尔几声清脆的鸟鸣。
一种近乎饱和的甜蜜与安宁在两人之间静静流淌。
他突然毫无预兆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笼罩过来,越过餐桌低头吻了吻她的脸。
她怔怔看他,没有半点抗拒神色,甚至唇角还保持着微勾的弧度。
他眸色渐暗,又有些好奇她嘴里咖啡的味道,和自己那杯是否有什么不同。
很快他就尝到了。确实大不一样。比他的更甜,甜好几个度……
静谧的花园里,除了风声和鸟鸣,现在又多了点暧昧旖旎的声响。
这个吻,混合着咖啡的香气和花朵的馥郁,令人沉醉。
“先生。”管家萨拉的声音恰在此时响起,如一盆冷水浇下,一下就浇熄了这缠绵升温的缱绻。
江净伊慌忙把人推开,见萨拉站在庭院外的拱门处,虽说离得不近,但院子里的情形多半都能看到。
她不免羞窘,绪钊却没事人般,还有些不悦,转头沉声道:“什么事?”
萨拉很有职业操守地垂着眼,没多看也没多说,只颇有些歉意地解释:“有访客想要进来参观别墅。还提出有事想跟您当面谈一谈。”
第49章 过得好吗
江净伊也是最近才知道,绪钊的这栋别墅是这一带历史比较久远的建筑之一,且内部还留存着完好的湿壁画。因此一直以来虽是私产,但也和当地政府达成过协议,允许在特定时段对外开放,接受游客进来参观。
绪钊过去极少回到这里长住,也就任由其成为了一处半公共性质的景点。然而自从这次带着江净伊住进来后,为了保护她的隐私,这里就彻底对外关闭,不再接待任何游客。
因而此时听了萨拉的话,绪钊的眉头立刻蹙起:“不是跟你交代过该怎么回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