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潮汐(41)
春香接话,“怎么还有人说你背假包啊?”
美芽从木椅上拿过来自己的三宅一生双肩包,拉开拉链,从内袋里翻出一个白色标签,上面印着一行英文:
“MadeinCHINA”。
“她们还翻我包呢!气死我!”
美芽怕阿潮不明白,主动说,“阿姐,我们学校都是有钱人家的女孩,大家都暗自比拼名牌。”
春香递出来一小碟切两半的解腻小青柠,“不是我们虚荣,美芽要想去美国读书,办理签证除了需要验资,还需要学校证明。她们校长势利得很,如果知道我是做这行,美芽的证明就开不下来。”
美芽忽然盯着春香脖子,“妈!你为什么穿这件奇怪的衣服?”
春香摸了摸衣领,“哪里奇怪,很正常啊。”
“这什么款式?高领保暖脖子,又露着胳膊,我好像上小学的时候见你穿过。”
“流行是个循环嘛。”春香又扯了扯衣领,动作没掌握好,露出一块淤血,
美芽“腾”站起身,上手去扒,将春香脖子上毛巾绕颈的红痕与虎口掐压的伤痕露了出来。
“没事,你妈没事,现在不是好端端站在你面前嘛。”春香展开双臂去抱美芽,却被少女一把推开,她蹲在地上,头埋在两腿间,呜呜哭起来。
声音很大,毫不掩饰的伤心,似乎融进了住校期间受的委屈。
阿潮一时无措,一味吃着碗里牛肉:美芽不乖,春香会打她吧。
想到这里,阿潮加速吃河粉,她只想吃完赶快逃。
春香没打美芽,她也蹲了下来。
她说,“美芽,再熬一熬,妈妈赚够钱,你去了美国留学,我们日子就好了。”
春香轻轻搂着女儿,她的手缓缓拍在美芽背上。
阿潮的一滴眼泪落入牛肉汤里,热泪冲开汤面浮油,但很快油花袭来,将眼泪没入碗底,她身体僵硬:
反抗母父的孩子不会挨打,挨打的只有我。
第21章 “砰”!
清娴每天会在清晨五点钟起床。
白色雕花梳妆台,椭圆镜子里照出一张脸:瘦长,细眉细眼,蓬松羊毛卷发垂在肩上,她松松扎了两个辫子,戴上米色蕾丝头巾,拣了身藏青色棉布连衣裙套在身上。
不显腰身、曲线轮廓,对着镜子练习一下笑容,眉眼弯弯,嘴角腼腆扬起:文艺淡雅,人畜无害。
她安排采买、对账、协调接送住客、处理餐厅、咖啡厅、客房服务系统,说话轻声细语,举止有度。
快递员送来一封写着清娴名字的文件,她接过文件,回到自己房间,撕开信封,A4白纸打印,红色“胡志明市越法医院”公章印戳——一封整容证明。
兹证明陈清正,英文名:RichardChan,越南籍,持有美国永久居民身份。
2020年7月15日,回乡探亲途中发生车祸,导致眉骨碎裂,面部创面从左眉中段至右眉尾部,长达15cm,创口深度最深达2cm。
在我院整形外科进行手术与修复。
清娴把证明塞进信封,旋开保险柜,小心把信封放进去,确认平整无折痕。
保险柜里有几根金条、几摞美金、一本民宿的产权证,她抚摸着产权证红封皮:有钱真好。
如果她没有钱,她就不能花钱找人去开一份假的整容证明。
钱的来源是民宿,她努力了大半辈子的心血,不能拱手让人。
她摸出一摞钱,扯了个黑色垃圾袋裹了裹,装进月牙形的腋下包里。
计划第二步,给阿潮买一把枪。
清娴把车停在一栋烂尾楼前,副驾的阿潮与她一起下车。
说是烂尾楼,不过两层,只有水泥框架,裸露黑洞般的窗子。
卖枪的人就在这里面藏着。
阿潮环顾四周,寻一件趁手的工具,买枪不是买菜,买卖双方都在雷区蹦迪。
一节断了生锈的铁棍死在地上,阿潮把它捡起来,扯T恤下摆擦了擦,擦出一节手握的地方,干净,没那么多剌手锈迹。
顺着后领子,把它塞进裤腰里,贴在脊柱沟立好。衣着宽松,看不出来背了一根铁棍儿。
她与清娴踏上没有扶手的水泥楼梯,卖家在十分之前发消息通知:已到。
两个越南男人,一个穿着黑色无袖褂子,一个穿着黄色短袖。
阿潮眼神逡巡,扫视他俩有没有带枪,周围有没有埋伏着其他人。
黄短袖打开银色枪盒,一柄全新手枪稳躺在其中。
阿潮扫了眼,看着黄短袖,“能试试手感吧。”
黄短袖与黑无袖互看了一眼,黑无袖抠出枪盒里黑泡沫上扣着的八发子弹,扬扬下巴,意思是:试吧。
阿潮摸到这柄枪,一瞬间有点想笑,1911的造型,格洛克的复位杆。她后挂枪筒,露出平行枪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