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水痴鱼+番外(55)
许兆璂看着屏幕沉默,屏幕上女主好像不再是女主,男主也不再是男主,而成了邝裕美,他成了拉住邝裕美的男人,要她别走。
秘书见许兆璂目光沉沉t,看着屏幕不语,他不做打扰,把千元赌约抛诸脑后,识相离开。
秘书刚转身,听见许兆璂的声音,在他听来,竟有些落寞之意,“我猜她会拒绝男主,她对他已经失望透顶,她会说她已经答应了别人的求婚,这几日就要另嫁。”
秘书心想这怎么可能?这类苦情剧里的女人,好儿媳好媳妇,好似从来没有自我,图的就是一个‘家和万事兴’,大家都开心,大家过年都吃饺子。
许兆璂拉开抽屉,从里面的层叠现金拿出一张千元钞票,长指夹着递给秘书,“出去吧。”
没摁播放键,都已知后面的情节。
剧情是剧情,现实是现实。
秘书走后,许兆璂摁了继续播放,果不其然,秘书猜对了。
男主揽住邝裕美,不让她离开,他看她的目光灼灼,藏着情意,又是一番表白。
邝裕美面上强硬,却已动容,她面对男主的情话,情不自禁抚上他的脸,“文远,为什么你就是不懂我?我的包容忍让,一切的付出,都是因为我爱你,可你的醒悟来的太迟了。”她只是流泪,“迟到我以为今生都等不到了!”
男主强抑眼泪,不停摇头,紧紧揽着邝裕美,额头贴着她的额头,四目相对,他说,“不迟,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爱你,我不会再做伤害你的事情,请你留下,别走了好吗?”
就在这时,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相拥动作暂停在屏幕。
许兆璂摁下了暂停键,他看着屏幕上的女主,生出另一种悲凉的感受,她爱男主所以原谅他,选择留下来。
可邝裕美呢?她呢,她一定从来没有爱过他,不然她不会走,不会另嫁,不会面对他的求婚视若无睹。
她哪里比得上他妈?他妈为了他的继承权留了下来,他妈懂得为他留。
可邝裕美不懂,不仅不懂,还百般折磨他,无视他。
许兆璂越想越悲凉,对上屏幕上的邝裕美,明明是同一张脸,明明是同一个人,还是戏里的她更可怜可爱,懂进退,知分寸,知道如何爱一个男人,知道如何为心爱的男人付出。
如果现实的邝裕美能像剧里的她就好了。
……
越野车被堵了去路,颠簸着停下。
路口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司机嘟囔起藏语,似乎在抱怨路被堵死。
邝裕美在地头忙活半日,早已疲惫,她隔着车窗望去,寺院斑驳的土黄色院墙被午后的阳光烤炙,墙根下人影攒动。
“怎么回事?”她问司机。
司机从车窗探出头,和一位推着自行车的老阿妈交谈了几句,回头时面色凝重,话音带着怜悯,“说是……是个刚出生的小娃娃,被丢在寺院门口了,喇嘛们正在想办法。”
说罢,司机摁响喇叭,示意前方拥挤看热闹的人群让开,让车通行。
邝裕美莫名想起自己演过的苦情戏里,女主家世通常不好,不是出身贫寒,便是弃婴,不然就是被偷龙转凤,从大户人家恶意调转至贫苦人家,就算找回家人,亦是成年后了。
有个冷知识,在宋朝,狸猫很贵重,一只狸猫的购买力相当于一个太子。
如今,一个被无情抛弃的孩子,竟会被丢弃在现实中、在这样偏僻荒凉的地方,一条鲜活的生命被亲生父母遗弃在断壁残垣之间。
一种混杂着嫌恶、悲悯和莫名冲动的情绪攫住了她。
邝裕美厌恶这种不负责任的遗弃,悲悯无辜的小生命,她喊,“停车。”
助理惊愕,“邝姐?”
邝裕美已经推开车门,高原的风夹杂尘土扑面而来,她挤开低声议论的人群,走向寺庙门口那片小小的骚动中心。
一个裹着褪色红毯的襁褓,被小心翼翼放在一块相对干净的石板上,旁边站着几个穿着暗红色僧袍的年轻喇嘛,神情焦虑又无措,其中一个喇嘛正试图用不太流利的汉语寻求周围人的帮助,“没有奶……寺里都是男人……要送去县福利院,这路太远……”
襁褓里传来微弱又持续的啼哭,跟只小猫一样,断断续续,带着初临人世的惊恐和饥饿。
邝裕美走过去,蹲下身,轻轻掀开毯子的一角,一张皱巴巴,带着高原红的稚嫩小脸露了出来,眼睛还紧闭着,小嘴张合,哭得可怜。
是个女婴。
她那么小,那么脆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就在这时,女婴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哭声渐渐微弱,费力地睁开了紧闭的眼睛,这是一双清澈得如同高原湖泊的眼睛,没有焦点,本能地循着气息望向邝裕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