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晗也不知道答案，等到打开后才发现许久未见的父亲站在雪地里，顿时沉下声音：“干什么？上次给你的钱又花光了？”

高大而苍老的男人不客气地笑道：“大过年的，就这样跟爸爸说话吗？”

叶尔柯曾多次听楚晗讲过他与父亲之间的紧张关系，但头一次见到还是有点手足无措，立刻凑到旁边露出准备随时帮忙的警惕，以便应付突发的状况。

但楚晗早已习惯，不想吵架更不会打架。

他转身便回屋拿了点现金出来：“省着些花，你不要太过分了。”

叶尔柯搞不清自己是否应当插手人家的家庭纠葛，正犹豫时，这个脸上有刀疤的老男人却毫不客气：“怎么？嫌我打扰你跟人家鬼混了？把钱花给这些鸭子还不如给你爹！”

楚涵还来不及反驳，二柯瞬间脱口而出：“大叔，你怎么说话呢？”

老男人很不客气的一把将他推开：“关你屁事！”

这家伙年轻时便经常打架斗殴、被抓进派出所简直如同家常便饭。

楚晗生怕叶尔柯吃亏，赶紧把他拎到身后：“去包你的饺子，这事跟你没有关系。”

叶尔柯忍不住气呼呼：“虽然孩子养活父母是天经地义，但那是因为父母含辛茹苦地把孩子养大，你为楚晗做过什么？全是她妈妈照顾他的，你就是一只吸血虫，少在这里不自量力地羞辱他！”

楚晗的父亲越听脸越黑，甚至开始撸袖子，但他毕竟老了，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

忽然之间，同样高大但还年轻的儿子便大力将其推个趔趄，冷声说：“我妈已经不在了，我现在给你等钱花是因为我有这个能力，你的生活费对我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所以不要以为我是怕你或是欠你什么，如果把我惹毛了，我宁愿做一个不孝的混账，让你饿死在街上！从今天起你识趣一点，不要用那种粗鲁的话去挑衅我身边的人。”

话毕，楚晗他拉进叶尔柯狠狠关上门。

屋子里刚刚蒸腾出来的一点温馨烟消云散。

叶尔柯垂下头小声问道：“对不起，这是你的家事，我是不是不该说话？”

楚晗沉默地抬手将电视关掉，转身朝卧室走去。

叶尔柯不禁迈开步子，忽地从后面拥抱住他，而且特别用力：“我就是不想看别人欺负你，你爸也好，蓝旗也好，他们那样对不起你，为你带去那么多痛苦，你却总是温吞吞地对待他们，以前刚遇见蓝旗的时候我打了他，结果后来的事情被搞得一团糟，受了伤、分了手，之后我妈才告诉我，咱俩的事儿也是他跑到医院主动挑拨的，我真不明白像你这么好的人，怎么总会遇到截然相反的人渣……没想到后来我也变成人渣了，我承认，我和完美一点关系都没有，每每遇到解决不了事情，就会又自私又懦弱，总想出让别人吃亏的方法，而使自己稍微好受一点，可是抛弃了你我并没有觉得好受，反而活的还不如跟爸妈生拉硬扯的痛快，这回我真的知道错了，不管到什么时候，如果你愿意原谅我就告诉我一声，你不告诉我的时候，我都会老实等着，再不添乱。”

很长的一席话，虽然朴素，倒也掏心掏肺。

这次楚晗并没有推开二柯，他僵在原地很久，最后狠狠的握住他的手背、又轻轻地松开：“对不起，我累了，感情让我觉得很累。”

叶尔柯被迫收手。因为面对这道难题深感无解，只好转身回去继续包饺子。

两条小狗完全不明白现在的状况是什么，似乎觉察出楚晗周身气压极低，倒是很乖巧的随着他坐回到床边，并排朝他卖萌。

楚晗逐渐冷静下来，不知自己是不是太过偏激和冲动。

他听着厨房里重新响起来的动静，刚刚涌起的悲伤又莫名少了几分。

——

男人好似天生就不太善于家务。

虽然叶尔柯计划得十分不错，但等到终于成功弄出来两盘饺子的时候，时间竟然已经接近半夜，倒很符合跨年的氛围。

他偷看到楚晗正坐在床边看书，便怯怯地建议：“饺子熟了，来吃几个吧，吃完我就走。”

幸好楚晗没有再冷言冷语，竟然起身走到餐厅，垂眸瞧了瞧便安静坐下。

叶尔柯生怕气氛太尴尬，又将总是充当配角的电视再度打开，主持人们兴高采烈的笑声瞬间传了出来。

楚晗拿起筷子把饺子默默地吃到嘴里，未想还没咽下去，楚嘟嘟便跳到旁边舔嘴巴，惹得主人抱怨：“你什么都吃，整天吃这么多调料，毛会掉光的。”

“我煮了没放盐的。”叶尔柯赶快从窗边端过来盘晾凉的饺子，伸手放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