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开炸鸡店(104)
“饕餮令”也重新变得黝黑无光。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只有林霄掌心残留的灼烫感,和脑海中那段怪异的破碎音节,证明着那并非虚幻。
高公公脸上的惊骇尚未褪去,他死死盯着林霄手中的铜锅和令牌,眼神惊疑不定,刚才那股心悸的感觉如此真实。
林霄缓缓放下手,将铜锅收入袖中,令牌握在掌心。
他抬起头,看向惊魂未定的高公公,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臣,林霄,领旨谢恩。炸鸡供奉使,必不负…公主所托。”
他微微躬身,动作标准,却无半分卑微。
阳光穿过擂台破损的顶棚,落在他身上。身后,是刚刚被宣布征用的“御膳外坊”废墟,是昏迷的谢金勺,是茫然的王大锅,是惊魂未定的钱县令。
而他掌中紧握的,是“饕餮令”,袖中藏着的,是刚刚被“酉”字光符激活了未知代码的古拙铜锅。
一段以炸鸡供奉为名的、通往深渊漩涡核心的征途,就此开启。
第40章 (1)拆门板当砧板
圣旨的余音像冰渣子,还卡在菜市口每个人的喉咙里。
“炸鸡供奉使”这五个字,荒诞得让空气都凝滞了几息。钱县令趴在地上,官帽早不知滚哪儿去了,白胖脸上汗泥混成沟壑,眼珠子直勾勾盯着林霄袖口——刚才那口小铜锅冒蓝光的景象,像鬼火燎了他脑子。谢金勺挺尸般瘫在油污里,刚赢回来的铺子还没捂热乎,转眼就成了“御膳外坊”,连空头侯爷的皮都给扒了。
只有林霄站着。
深绯蟒袍的高公公,拂尘搭在臂弯,细长眼缝里淬着毒针似的精光,将那卷明黄圣旨随意往林霄怀里一戳。“林供奉,好造化。三公主殿下的胃口,可金贵着呢。杂家给你三天,”他尖利的嗓音刮着耳膜,“三日后,殿下要尝新。这‘御膳外坊’嘛…”他眼皮撩了撩眼前这片焦糊油污、断壁残垣的擂台废墟,嘴角扯出个刻薄的弧度,“…你自己拾掇。宫里一针一线,一粒米一颗盐,那都是主子们的恩典,轮不到你这外坊支取。懂?”
意思赤裸裸:铺子给你了,名头给你了,要啥没啥,三天后没新花样炸鸡,等着掉脑袋。
林霄没接话。左手拢在袖中,指腹缓缓摩挲着那枚冰冷沉重、刻着扭曲鸡头的“饕餮令”。令牌背面,那个阴冷的“酉”字印记,棱角硌着掌心,隐隐发烫。右手袖子里,那口刚沉寂下去的古拙小铜锅,也像块烧红的烙铁,贴着皮肉,余温未散。刚才那束连接令牌的幽蓝光、脑海中炸开的冰冷扭曲音节…绝非幻觉。
“谢公公提点。”林霄的声音平得像块铁,听不出半点情绪。他躬身,动作标准得挑不出一丝错,却透着股拒人千里的冰碴子味儿。
高公公鼻腔里哼出个气音,拂尘一甩,转身钻进青呢小轿。绛紫色的太监队伍如同退潮的毒水,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噤若寒蝉的人堆里。
死寂重新压下来,比圣旨来时更沉。劫后余生的庆幸?早被这“供奉使”的荒诞和“御膳外坊”的废墟碾成了齑粉。
“林…林老板?”王大锅捂着后腰,一瘸一拐蹭过来,肿成缝的眼睛努力睁大,看着林霄,又看看地上的谢金勺,嘶哑的嗓子像漏风,“咱…咱这‘屎’…咋当啊?没锅没灶…连盐粒子都没一颗…”
钱县令挣扎着爬起来,官袍皱得像咸菜干,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凑近林霄,压低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讨好和更深的恐惧:“林…林供奉!恭喜…呃,高升!那…那诸葛老神仙…下官这就安排人抬去医馆!您看这御膳外坊…有什么需要下官效劳的,尽管吩咐!尽管吩咐!”他现在只想把这烫手山芋和林霄一起恭送走。
“不必。”林霄打断他,目光扫过地上昏迷的诸葛铁勺,“老神仙,我带走。”
钱县令一愣,随即如蒙大赦:“好好好!您带走!您带走!快!来人!帮林供奉把老神仙抬上!”他巴不得甩掉这个随时可能咽气的老怪物。
两个衙役战战兢兢上前,用门板临时扎了个担架,把气息奄奄的诸葛铁勺抬上去。林霄没再看钱县令,目光转向瘫在地上的谢金勺。
“弄醒他。”
一桶刚从井里打上来的冰水,“哗啦”一声,兜头浇在谢金勺脸上。
“嗬——!”谢金勺猛地抽了口气,像溺水的鱼弹跳起来,又被后腰的伤扯得龇牙咧嘴。冷水冲开他脸上的油污灰土,露出底下酱爆刺猬头下那张失魂落魄、彻底垮掉的脸。他茫然四顾,看到林霄,看到担架上的诸葛铁勺,看到这片狼藉的“御膳外坊”废墟,巨大的悲愤和绝望瞬间淹没了那点可怜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