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开炸鸡店(259)
那眼眸的主人,是一个穿着粗布宫装、正在清洗兽笼的少女,她手腕上戴着一串与这粗活格格不入的、晶莹剔透的碧玺手串。
是夜,侍卫换班,兴冲冲地取出肥鸽,在侍卫值房后院升起一小堆篝火,将鸽子拔毛烤得滋滋冒油,香气四溢。
他与几个交好的同伴分食了这意外的加餐,啧啧称赞这西北来的鸽子就是有嚼头。
而那个小小的竹筒,则被他们随手扔在角落,无人问津。
几日后。
皇宫深处,一座不属于东西十二宫范畴、略显偏僻却守卫森严的宫殿内。
一位身着流云锦常服、身姿窈窕的少女正临窗而立,指尖轻轻抚过窗台上一盆长势奇特的、叶片肥厚呈暗紫色的植物——若是林霄在此,定会认出,这正是魔鬼城中那要命的“鬼姜”!
一名身着低调宦官服饰、眼神却锐利如鹰的老者,悄无声息地步入殿内,躬身低语:“殿下,查清了。
那日兽苑外的鸽子,是被侍卫营第三队的王五捡到,当晚便…烤食了。
竹筒内的东西,似乎被当作废物丢弃了。”
少女抚弄鬼姜叶片的手指微微一顿。
窗外光线勾勒出她侧脸柔美的线条,却映不亮她眼底深沉的。
“烤了?”她的声音清冷,听不出喜怒,却让殿内温度骤降。
“是…”老者头垂得更低,“老奴已设法寻回了那个竹筒,只是…”他迟疑了一下,从袖中取出一个沾满油污和灰尘的竹筒,双手奉上,“…已被污损,里面的纸卷似乎也…浸了油渍。”
少女缓缓转过身。
她没有去看那污秽的竹筒,目光却落在老者身上:“侍卫营第三队…王五。
玩忽职守,私传宫禁之物,更毁损…可能关乎西北军情的急报。
该当何罪?”
老者心神一凛,立刻道:“按律,当杖责一百,革职查办!”
“太轻。
”少女淡淡道,声音如同玉珠落冰盘,“既是嘴巴惹的祸,便让他们用嘴巴去赎。
兽苑所有鸽笼、禽舍,积年的污秽,就由他们一队人,用手头现有的工具,给本宫清理干净。
记住,是里里外外,一丝污垢都不能有。
什么时候洗完,什么时候为止。”
老者倒吸一口凉气。
兽苑的鸽笼禽舍,那是宫中最脏最累的活计之一,积年的鸟粪鸽毛混合发酵,臭气熏天,虫蛆横行!用手头工具?那不就是让他们用手去抠?这惩罚,比杖责更折辱人,更能磨掉人的所有体面和精力!
“是!老奴这就去传令!”老者不敢多言,躬身退下。
殿内重归寂静。
少女这才拿起那个污秽的竹筒,用一方洁白的丝帕,极其仔细地、一点点擦去上面的油污。
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终于,竹筒露出了原本的颜色。
她拔开塞子,用银簪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卷出一小卷被油渍浸透、字迹模糊的纸张。
纸张粗糙,上面用歪歪扭扭、却极力想显得正式的字迹,写满了对“麦肯雍可乐”和“天下第一汽”御匾的吹嘘,以及一项名为“飞鸽速递,炸鸡直送御前”的荒诞商业计划。
落款是——谢金勺。
少女的目光扫过那些夸张的字句,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勾起一丝弧度,似是嘲讽,又似是别的什么。
她的指尖,最终停留在纸张背面,一处极其不起眼的、被油渍晕染开的角落。
那里,用另一种更细微、更沉稳的笔触,蘸着某种极淡的、几乎与纸张同色的汁液(很可能是某种植物的汁液),勾勒着几个极其简易的符号——一个破碎的星槎标志,一道裂痕,还有一个指向某个特定方向的箭头。
符号旁,还有两个几乎淡不可见的字:“险”,“蛰”。
油渍恰到好处地掩盖了这些符号,若非极其仔细地辨认,根本无从发现。
少女看着这两个字和符号,眼中的最后一丝波澜也沉寂下去,变得深不见底。
她缓缓将纸卷凑近那盆鬼姜,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鬼姜肥厚的叶片,在纸卷靠近时,竟然微微颤动起来,散发出更加浓郁的辛辣气息。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将纸卷缓缓移到烛火之上。
跳跃的火苗舔舐着纸张,很快将其化为一小撮灰烬。
“险…蛰…”她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字,目光投向窗外西北的方向,那里是连绵的宫墙和沉沉的暮色,“看来,本宫那幅‘金鸡独立’图,是白送了。”
她沉吟片刻,再次轻声吩咐:“让‘雀舌’过来。”
很快,一个身材瘦小、面容普通、眼神却异常灵动的宫女悄步进入殿内,无声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