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香辣站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紫瞳沉静，坦然回视，甚至还带着一丝询问。

谢金勺急得满头大汗，指天画地发誓自己绝对没撕。

最后，林霄的目光定格在角落里那片最深的阴影里。

赵黑椒依旧盘膝坐着，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微微低着头，额前碎发遮住了眉眼，膝上的算盘珠纹丝不动，如同凝固。

只有那副紫檀木算盘框架，在昏暗的灯火下，似乎……比平时更加幽暗深沉了一分。

整个后院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只有油锅里豆油加热发出的细微“滋滋”声，像毒蛇吐信。

“赵先生，”林霄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砸在青石板上，“你的‘完美系统’里，有关于账本……缺页的记录吗？”

阴影中，赵黑椒的身体似乎极其轻微地僵了一下。

他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

膝上的紫檀算盘，依旧沉寂如死物。

但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压力，却悄然弥漫开来。

苏香辣那双深紫色的瞳孔，在昏暗光线下微微眯起，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锁定了赵黑椒膝上那副看似沉寂的算盘。

她敏锐地捕捉到，在算盘底部，被赵黑椒宽大衣袖半遮半掩的地方，一丝极其微弱、如同呼吸般明灭的幽蓝光芒，正透过紫檀木的缝隙，隐隐约约地透射出来！

那蓝光……与地窖石刻、铜锅刻痕，同出一源！

林霄显然也看到了那丝幽蓝。

他握着账本的手指猛然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向前逼近一步，声音低沉，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或者，我应该问，你撕掉的那些账页……上面到底有什么，值得你用‘算盘’去‘加密’？”

赵黑椒终于缓缓抬起了头。

碎发阴影下，那双墨色的瞳孔深不见底，如同两口吞噬光线的寒潭。

他没有看林霄，也没有看那本缺页的账本，目光反而越过众人，投向后院角落那个被遗忘的破瓦罐——里面装着谢金勺视若珍宝的几只“斗蟀”。

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生锈的齿轮在转动：

“数据……需要载体。

活体……才是最好的……加密容器……”

第21章 第一章冻鸡不是好鸡

赵黑椒那句“活体加密”如同冰水浇头，让后院本就凝滞的空气彻底冻结。

他墨色的瞳孔深不见底，目光锁定角落瓦罐里谢金勺的几只斗蟀，嘴角那抹僵硬诡异的弧度尚未褪去。

“你……你把账本……喂虫子了？！”

谢金勺捧着缺页的账本，声音抖得不成调，看着自己视若珍宝的“铁甲金刚王”们，眼神像在看一群吞金噬银的妖孽。

林霄的眼神锐利如刀锋，在赵黑椒脸上刮过，又扫向那几只懵懂无知、犹自鸣叫的蟋蟀。

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和荒谬感，声音冷得像淬火的铁：

“赵黑椒，给你一炷香时间，把那些‘加密’的数据，用我能看懂的方式，‘解密’出来。

否则……”

他没说下去，但目光扫过赵黑椒视若性命的紫檀算盘，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赵黑椒墨色的瞳孔似乎波动了一下，像是精密仪器卡顿了一瞬。

他没说话，只是默默低下头，手指重新搭上算盘珠。这一次，敲击声不再如疾风骤雨，而是变得低沉、断续，仿佛在艰难地逆向解析着什么。

算盘珠偶尔会诡异地亮起极其微弱的蓝光，又迅速熄灭。

苏香辣站在林霄身侧，紫瞳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她悄悄摸向腰间糖渍梅子的小布袋，指尖捏住一颗，犹豫片刻，终究没拿出来，只是看着赵黑椒那副与算盘角力的孤绝背影。

危机并未因内部的暗流而止步，反而以更凶猛的方式从外部扑来。

翌日清晨，炸鸡铺刚卸下门板，一股不同寻常的压抑气息便扑面而来。

往日喧嚣的南市街，此刻竟显得有些冷清。几个常来送货的鸡贩，脚步踟蹰地在街对面徘徊，眼神躲闪，欲言又止。

林霄心头一沉。

果然，辰时刚过，庆丰楼的大掌柜钱胖子腆着肚子，带着醉仙居、百味轩等七八家南市街乃至整个临安城都叫得上名号的大酒楼掌柜，如同约好了一般，浩浩荡荡堵在了炸鸡铺门口。

钱胖子穿着簇新的绸缎褂子，脸上挂着假惺惺的惋惜，手里还装模作样地摇着一把洒金折扇。

“林掌柜，实在对不住啊！”

钱胖子声音洪亮，确保街坊四邻都听得见，

“咱们各家酒楼，也是小本经营，实在经不起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