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纠结让她坐立难安。

而陈云生从书房出来时，就看到姜楠瘫在地毯上，对着天花板发呆的样子。她出神到连他走近都没发现。

“怎么了？”他在她身边坐下，顺手拿起她喝了一半的水杯，很自然地喝了一口。

姜楠回过神，看着他自然的动作，心里又是一阵复杂。他们之间越来越亲密，可涉及到家庭和责任的时候，那份协议的影子就会隐隐浮现出来。

“没什么，”她摇摇头，尽量让语气变得云淡风轻，“就是有点累了。”

陈云生打量着她的神色，没有错过她眉眼间那抹轻愁。他沉默片刻，然后开口：“是在想春节的事？”

姜楠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这么敏锐。她眨了眨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想回家？”他问。

“想，”她老实承认，又急忙补充，“但我知道，我可能得留在这边。”

陈云生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沉默一会儿后，他掉转方向，跟着躺在了姜楠的身边，然后轻轻抱着她。

“不用想那么多，”他揉了揉她的头发，“你想回去，我们就回去。”

姜楠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可以吗？那爷爷那边……还有你们家……”

“我们家过年也就那样，吃顿饭而已，没什么意思，”陈云生语气淡淡的，然后他低头看向她，眼神温和，“爷爷那边我会去说。他喜欢你，会理解的。”

“可是，”姜楠还是犹豫，“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毕竟是我们结婚第一年。”

“可能没办法一整天都在济川，但我会争取……至少那天的年夜饭在你家，”陈云生轻声说，“而且叔叔阿姨就你一个女儿，你春节想团圆是人之常情。我也没道理把你绑在这里。”

他顿了顿，看着她亮起来的眼睛，唇边浮现一个淡淡的微笑：“再说，我也很久没体验过正常的家庭春节是什么样子了。正好跟你回去沾沾光。”

他的话像是一阵春风，吹散了姜楠心头的阴霾。她鼻子有点发酸，然后用力抱紧了他的腰，把脸埋在他颈窝里，闷闷地说：“陈云生，谢谢你。”

陈云生感受着怀里的温暖，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边说：“那就这么定了？我让魏岩订票，看看能不能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好！”姜楠用力点头，终于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陈云生看着她的笑脸，微微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睛。

姜楠的脸微微一红，表情有点不好意思。

陈云生倒是坦然。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就抱着她，眷恋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然后，一个念头没有任何理由地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觉得姜楠对他来说，是一场迟到的春天。

第86章 除夕

陈云生说到做到，隔天就寻了个理由回了老宅一趟。

书房里，陈老爷子听完孙子的请求，沉默了很久。

“云生啊，”老爷子缓缓开口，“你知道家里的规矩。年三十，一家人必须整整齐齐。”

“爷爷，我明白，”陈云生把姿态放得很低，“但楠楠是独生女，她在那个家生活了二十多年，现在突然不回家，她肯定不适应，她父母那边……春节就老两口，也不太合适。”

“而且，”陈云生沉默了几秒钟，“您知道的，她父母不知道我们结婚了的事。”

“你们上次回去，没提？”陈老爷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他摇摇头：“叔叔阿姨以为我们只是在谈恋爱。”

陈云生微微停顿一下，接着说了下去：“我的想法是，能不能年三十中午，我们在老宅陪您和爸妈吃团年饭，下午我陪她飞济川，赶在那边吃年夜饭。我们初二一早就回来。”

老爷子摩挲着茶杯，抬眼看向孙子。他看得出来孙子是真心想为那丫头争取。这几个月，他看着这小两口的相处，也能感觉到他们之间那种细微的变化。

想到这些，他盯着孙子看了好一会儿，忽然问：“这是楠楠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是我的意思，”陈云生答得干脆，“她懂事，不想给您添麻烦，但我想让她开心。”

老爷子眼神微动，然后调整了一下姿态，换了个更放松的坐姿，语气

平常，但声音里夹杂着试探：“云生，你告诉爷爷，你对楠楠……是认真的了？”

陈云生迎视着老爷子的目光。他想起姜楠亮晶晶的眼睛，想起她塞进行李的胃药和零食，想起那个初雪下的吻，想起她此刻在家中期盼又忐忑的样子。

“是，”他答道，“我很认真。”

老爷子沉默了片刻，严肃的表情慢慢化开，最终化作一点叹息和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