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摆脱前夫疯狗(5)
男人没有开口,侧脸的绒毛像呼吸一样轻盈。
“我会来的。”
米娜把金灿灿的怀表揣进兜里,她跳上窗户,沿着花楸树又蹭蹭爬了下去,临走还探头,说了句祝您一切安好。
“大人。”守卫破门而入,已经听到了病房内的动静。
“没什么,来了只小鸟。”
当晚车声轰隆,米娜在指尖缠着怀表的金链子,忽然想起来明日没法赴约。
她藏在大货车里回程,漫长的几天几夜不停看星星,啃手指甲,谷地山路蜿蜒盘旋,最先看到了半山腰的红房子,第一次有了返乡的归属感。
那户人家,最华丽的城堡,是镇上最富有隆巴商的领地,法尔索一家,他们无恶不作,衣着光鲜亮丽,走到哪里哪里便引发视觉暴动。
汽车擦着山线边缘隆隆驶过,米娜已经看清了城堡轮廓,细长的罗马圆柱静静伫立,鲜花轰轰烈烈盛开,花海如鲜艳翻腾的红色巨浪,人人从那里走过,都会有一种蜿蜒美丽的心情在生长,小镇所有人都喜欢那栋美丽的房子,尽管它丝毫不属于他们。
法尔索一家与全镇人为敌,他们开赌场,放高利贷,跟黑手党来往密切,是小镇最富有的隆巴商。
几十年前的核战争毁灭了整片大陆,世界沦为废墟又悄然重建,法尔索家族疯狂敛财,垄断了小镇的一切灰色产业。
看到了那顶罪恶的红房子,米娜返乡的冲动归于平静,山川草木,闷热压抑的天气,湖泊鸣荡的青蛙叫,一切一切让她变得熟悉,她放下了一路追逐的不安,那些强烈的紧俏与迫切,偷偷在半路下了车。
害怕回到家挨揍,她藏在农场谷仓里,枕在玉米堆里入睡。
镇上的动物们先认出她来,绵羊跑出羊圈用脑袋拱她,米娜睡意惺忪,早晨起来疑惑这些羊怎么还穿厚厚的羊羔毛外套,她看到很多只小羊羔在嘬奶喝,法尔索家的猎犬在草浪里奔跑,那家人不怎么样,狗还不错,跟她热情吐着舌头打招呼。
最后连鸟都来了,声势浩大,米娜不得不回家。
烟囱里冒着炊烟,鹅卵石墙壁爬满青藤,一层层篱笆栅栏吐着安宁贫瘠的反光。
米娜挨了一顿打,最后大哥何塞站出来劝母亲停手。
“她知道错了,对吧,米娜?”他问自己的小妹妹。
米娜很乖巧地点头,母亲放下了鸡毛掸子,检查她有没有受伤,抱着她一顿哭。
米娜从第一区回来后不停做梦,花楸树下男人侧脸的阴影,山峰一样的鼻梁,他的嘴唇像竹叶一样薄,猩红冰冷,摩天大楼在窗外耸立云端,海浪中低沉的声音像一首长流的诗。
醒来时她在大腿间摸到了血。
她去找大哥,向来最有主见的男人此刻沉默着,好像在躲避什么,最后母亲给她准备了生理用品,卫生棉,血液在上面像是棉花的碎屑,她感觉身体破开,像花瓣那样流。
米娜在街市上继续卖菜,把钱攒了点,去镇上仅有的杂货店买了本最便宜的书,杂货店由医生一家经营,上次她来买蜡烛,还见到医生美丽的未婚妻待在柜台上,现在只剩下了医生的母亲,她对米娜很和蔼,夸小姑娘又变漂亮了。
米娜把书藏在枕头下,她从第一区带回来很多鸟羽,贝壳,路途颠簸,最后口袋里只剩下一包叶子,是那棵巨大花楸树上的,已经脱水干枯,但留在了最美丽的绿色。
她把它们夹在书里,阖上书本中辽阔的梦境与草坪,那仿佛是一场不实的梦。
枕头下的金表不停咔哒咔哒转动。
第3章 Chapter3
“米娜,你去哪里啦?”
乔什已经长成了少年模样,身材苗条纤瘦,他抱着满怀花凑到米娜跟前,一头柔软褐色卷发被风吹的像麦浪。
他帮米娜把菜车推到阴影里,见她脸色苍白,神情恹恹的样子,急忙冲她说:“你生病了吗?前些天我去你家里找你,但你哥哥把我赶出来了。”
米娜的大哥何塞是拳击手,成年后在地下黑市打黑拳,整天遍体鳞伤。
他很护着小妹妹,极其讨厌围着米娜转的那些小男生。
“米娜,你真的没生病吗?”
米娜点点头,没有把那段流浪遭遇告诉别人,即便之前挨打时也不说。
她说自己没有生病,尽管觉得要每月流血比生病还痛苦。
乔什还是很担心,他把花给米娜,街上的小孩们都围过来,你一言我一语说好久没见她。
这群孩子都是镇上刀匠鞋匠与农夫的孩子,穿着格纹背带裤,头戴一顶小帽子,为了庆祝米娜回来,他们一合计:“我们去偷橙子吧。”
他们喊米娜一起去法尔索庄园偷橙子,那里不仅有橙子,还有各种很甜很烂的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