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渍里的心动轨迹(231)
“我……我受够了!”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却比刚才多了一分扭曲的坚定,“天天做噩梦!梦见被抓,梦见被……被他们像垃圾一样处理掉!那个林宇,他不是人!他就是个魔鬼!他逼我的!”他语无伦次地控诉着,长期积压的恐惧和负罪感在这一刻找到了决堤的宣泄口,“他说……说如果我不按他说的做,就让我在整个技术圈子里彻底消失,让我再也找不到一份正经工作……他还说……说知道我生病的妈住在哪里……要让她也‘不得安宁’……”最后几个字,他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刻骨的恨意和绝望。
“我明白。”顾沉舟适时地打断他汹涌的情绪宣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磐石般的承诺,“陈峰,看着我!”他低喝一声,迫使陈峰抬起泪眼模糊的脸,“你相信我,也相信苏星晚!我们会动用所有能用的力量保护你和你家人的安全!绝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面对他们!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把他们绳之以法,钉死在耻辱柱上,你和你的家人才能真正安全!告诉我,你愿意做那个让真相大白于天下的人吗?你愿意站出来,亲手结束这场噩梦吗?”
陈峰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如同破旧的风箱,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顾沉舟,试图从他眼中找到一丝虚假或动摇。巷子里的风似乎更冷了,带着初冬的凛冽,吹得废弃纸箱哗哗作响,如同魔鬼的低语。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重若千钧,压在两人心头。终于,陈峰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耗尽了所有的恐惧与犹豫,极其缓慢、却异常清晰地点了一下头,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破碎而嘶哑、却重逾生命的音节:
“……好。”
然而,顾沉舟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那点由陈峰点头带来的微弱曙光,只维持了不到二十四小时,便被一阵急促刺耳、如同丧钟般的手机铃声彻底浇灭,只留下冰冷的绝望和升腾的怒火。
第二天下午,天色阴沉。顾沉舟正在临时租用的、位于城市另一端老旧小区里的安全屋内,对着电脑屏幕研究如何给陈峰安排一个滴水不漏、连幽灵都找不到的隐蔽点。地图软件上标记着可能的路线和落脚点,他反复推演着各种意外情况。突然,他自己那部经过多重加密、只用于最紧急联络的手机,在桌面上疯狂震动起来,发出尖锐的蜂鸣。屏幕上显示的,正是陈峰那个临时使用的、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如同生命线般的号码。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他立刻接通,声音紧绷:“陈峰?出什么事了?”
“顾……顾工!”电话那头的声音完全变了调,尖锐、嘶哑,扭曲变形,充满了无法抑制的、濒临崩溃的恐惧,背景音里似乎还有牙齿剧烈打颤的咯咯声,清晰得刺耳,“他……他们知道了!他们找到我了!找上门了!”
顾沉舟的心猛地一沉,如同坠入冰窟,他握紧了手机,指节发白:“冷静!慢慢说!谁?怎么回事?说清楚!”
“电……电话!刚刚!好几个!全是……全是隐藏号码打来的!一个接一个!”陈峰语无伦次,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几乎无法连贯,“一个……一个声音……像……像用砂纸磨铁……又冷又糙……他说……他说‘姓陈的,你他妈活腻歪了?敢当叛徒?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陈峰的声音模仿着那阴森的语调,充满了绝望的惊恐,“还……还有!他说……‘你妈今天下午是不是去了菜市场东门那家老张诊所?那地方拐角路灯坏了,黑得很……走路可得当心点……’”陈峰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喊,“顾工!他们知道!他们连我妈常去哪个诊所、走哪条路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他们……他们还准确说出了我家老房子的门牌号!连门口那棵歪脖子枣树都提到了!”极致的恐惧让他几乎窒息,停顿了几秒,才用尽最后力气嘶喊出最致命的一句:“最后……最后一句……‘再他妈多管闲事,小心你和你妈的小命!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洗干净脖子等着!’”
那阴森冰冷、饱含赤裸裸杀意的威胁,仿佛透过听筒化作实质的寒气,瞬间浸透了顾沉舟的骨髓,让他四肢百骸一片冰凉。林宇他们的动作快得超乎想象!这不仅是恐吓,更是精准的死亡预告和赤裸裸的虐杀宣告!他们已经像最老练的猎犬一样精准地锁定了陈峰,并且用他最在意的、病弱母亲的性命作为最残忍的筹码!这通电话,就是击垮陈峰心理防线的致命一击!
“听着,陈峰!”顾沉舟强迫自己用最冷静、最不容置疑、如同军令般的语气命令道,压下自己翻腾的怒火和寒意,“待在原地!待在房子里!把你现在的位置立刻共享给我!锁好门窗,拉上所有的窗帘,任何人不许开门!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回应!我马上到!记住,不要慌!我向你保证,只要按我说的做,你和你的家人,都不会有事!重复一遍,待在原地,锁好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