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渍里的心动轨迹(285)
舞台上,音乐进入了最后的终章“月海重生”。被爱唤醒、挣脱魔咒的月神塞勒涅与象征光明与勇气的“逐光者”伊卡洛斯在晨曦初露的月海之上重逢。恢弘而充满无限希望与救赎的乐章如同金色的潮汐,响彻云霄,涤荡着之前所有的阴霾。
苏星晚再次化身圣洁无暇的月神塞勒涅。她的舞姿不再有丝毫的沉重与阴翳,充满了新生的喜悦、对自由的无限感恩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每一次跳跃都轻盈如月光下的羽毛,每一次旋转都带着光明的晕轮,仿佛有无数细碎的光点从她身上散逸开来。那束曾擦过她太阳穴、留下细微灼痕的死亡激光,此刻仿佛化作了她王冠上最勇敢的勋章。观众们彻底沉醉在这极致的美与灵魂的感动之中,之前的波折与惊险,仿佛只是为了衬托此刻这份历经磨难后得来的、无与伦比的完美。
当最后一个如同晨曦初露般纯净的音符,在指挥家那饱含情感、坚定有力的收束手势下,缓缓归于永恒的沉寂时,短暂的、如同真空般的绝对寂静笼罩了全场。仿佛时间在此刻凝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随即——
“bravO!!!”
“月神!塞勒涅!”
“苏星晚!苏星晚!苏星晚!”
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喝彩声、激动到极致的跺脚声如同积蓄了万年的能量,瞬间猛烈地爆发!声浪如同最狂暴的海啸,冲击着音乐厅的每一个角落,震得穹顶巨大的水晶吊灯都在微微颤动!全体观众自发起立,脸上洋溢着无法抑制的激动、由衷的赞叹、感动的泪水,用尽全身力气鼓掌!手臂挥舞!鲜花如同暴雨般被抛向舞台!他们向舞台中央那位经历了惊涛骇浪、穿越了死亡阴影、最终在风暴洗礼中绽放出最璀璨夺目光芒的艺术家,致以最崇高、最狂热的敬意!
苏星晚站在光芒的最中心,微微喘息着,胸膛起伏。汗水浸湿了她的鬓发,贴在光洁的额角,泪光在她闪烁着星辰般光芒的眼眸中滚动。她脸上带着汗水、泪水,以及最纯粹、最发自内心的、如同重生朝阳般的灿烂笑容。她深深地、深深地鞠躬,向乐池中同样激动不已的乐队,向身边同样汗水淋漓却笑容满面的舞伴,向所有在幕后默默付出的工作人员,向台下那片为她沸腾、为她欢呼的、支持她的星海。每一次鞠躬,都引来更加狂热、更加响彻云霄的回应声浪。她的目光,在最后一次抬头时,似乎穿透了那厚重的深红色天鹅绒幕布,与后台阴影里、那双同样经历了生死搏杀、此刻正穿透屏幕凝视着她的眼睛,在虚空中无声交汇。无需任何言语,所有的守护、感激、并肩作战的情谊,尽在这穿越空间的一瞥之中。
后台,指挥控制间的门半开着,里面幽暗的光线透出来。顾沉舟站在门内的阴影里,高大的身影显得有些疲惫。他看着主屏幕上那个被万众欢呼与鲜花包围的身影,紧绷了整晚如同拉满弓弦的身体终于一点一点地放松下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深入骨髓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但紧随其后的,是一种沉甸甸的、用生命守护了珍贵之物后的巨大满足感。赵明远拖着受伤的手臂走过来,用没受伤的右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力度大得让顾沉舟微微一晃。两人相视一笑,笑容里充满了血与火淬炼出的、无需多言的默契和经历过生死考验的兄弟情谊。指挥间里,技术员和警员们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开始低声交谈、收拾设备。
“结束了?”赵明远问,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带着浓浓的倦意。
顾沉舟的目光从屏幕上那接受着山呼海啸般欢呼的苏星晚身上移开,看向旁边另一个分屏——上面是被戴着头罩、双手反铐押走的激光发射器操控者的画面,以及那台被小心翼翼装进证物袋的、闪烁着危险金属光泽的“幻影2000-prO”激光装置。他眼神深处刚刚浮现的一丝温度迅速褪去,重新变得深邃、冰冷,如同不见底的寒潭。
“暂时。”顾沉舟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看透迷雾的清醒,“‘灰域’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次,我们只是斩断了它伸向舞台、试图玷污光芒的一只毒爪。它的头,那些真正藏在阴影里的毒蛇,还在暗处。它们不会罢休。”
苏星晚在如潮的掌声和“安可”的呼喊声中,缓缓走向后台。荣耀的光环如同实质般笼罩着她,鲜花和赞美如同海浪般簇拥着她。然而,当她纤细却挺直的背影踏入幕后的阴影,远离了那沸腾的喧嚣时,她脸上那属于舞台的、璀璨夺目的笑容渐渐敛去,如同退潮的海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从灵魂深处透出的疲惫,以及一种劫后余生、看透生死的绝对冷静。她拒绝了助理递过来的毛巾和水,径直走向指挥控制间门口那片阴影交汇处,走向顾沉舟和赵明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