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跟上！”苏星晚紧随其后，一边回身射击压制追兵，一边焦急地催促。

队员们互相搀扶着，爆发出最后的速度，沿着倾斜的通道向上狂奔！身后，敌人的嚎叫和零星的枪声还在传来，但距离正在拉开。

当顾沉舟第一个冲出通道口，撞开一扇沉重的、伪装成岩壁的金属门时——

光！温暖、明亮、带着生命气息的阳光，如同金色的瀑布，瞬间将他彻底淹没！刺目的光线让他本能地闭上了眼睛，但那股暖意却穿透了眼皮，渗透进他冰冷、疲惫、伤痕累累的躯体。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带着泥土和植物的气息，冲淡了鼻腔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硝烟。

他踉跄一步，差点摔倒。左手的高频粒子刃“当啷”一声掉落在布满碎石和杂草的地面上。他抬起头，用手臂遮挡着刺目的阳光，慢慢睁开被汗水、血水和光线刺激得泪水模糊的眼睛。

眼前，是一片荒芜的山谷。嶙峋的怪石，稀疏低矮的灌木，远处连绵的、光秃秃的山脊线。天空是洗过一般的蔚蓝，几缕白云悠然飘荡。阳光毫无遮挡地洒下，将他和他身后陆续冲出的、同样狼狈不堪的队员们笼罩其中。这平凡甚至有些荒凉的景象，此刻却美得惊心动魄。阳光的温度透过破碎的作战服，熨帖着冰冷僵硬的皮肤，带来一种近乎虚幻的暖意和…活着的感觉。

“出来了…我们…出来了…”一名队员喃喃着，声音哽咽，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贪婪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我们…成功了？”苏星晚走到顾沉舟身边，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和不确定。阳光勾勒出她沾满污迹却依旧清丽的侧脸轮廓，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水光潋滟。

顾沉舟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转过身，望向他们刚刚冲出的地方——那扇伪装成岩壁的金属门后面，是深埋地下的死亡工厂。门内，隐隐还有爆炸和枪声的余音传来，如同地狱不甘的嘶吼。他抬起唯一能动的左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和汗水，目光扫过身边每一个队员：王猛拄着重锤，胸膛剧烈起伏；铁头捂着脖子上的伤口，血从指缝渗出，却咧着嘴在笑；苏星晚眼中含泪，却站得笔直；还有互相搀扶着、几乎站立不稳的另外两人…以及，通道里，再也没有走出来的身影…陈宇、李闯…

阳光如此温暖，却无法驱散心底深处那沉重的、冰冷的悲伤和疲惫。他深吸了一口带着青草和泥土气息的空气，那空气似乎也带着铁锈的味道。

“证据…”顾沉舟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打破了这片刻的、带着血腥味的宁静，“控制中心里的数据…硬盘…任何能指证他们的东西…必须拿到。”他看向苏星晚和王猛，“星晚，王猛，你们带人立刻折返入口附近警戒，清理残余，收集散落的武器弹药。铁头，你伤势重，留下警戒这个出口。其他人，跟我回去拿证据！动作要快！”

命令清晰而冷硬，瞬间将众人从短暂的恍惚中拉回残酷的现实。苏星晚用力点头，眼中泪光隐去，重新凝聚起战士的锐利：“明白！”她立刻招呼王猛和另一名伤势较轻的队员，转身冲向通道入口，动作迅捷。

顾沉舟则带着另外两人，再次踏入了那扇通往地狱的金属门。通道内弥漫着更浓的硝烟和血腥味，战斗似乎已经接近尾声，只有零星的抵抗。他们无视了沿途的狼藉，目标明确地直奔控制中心。

几分钟后，当顾沉舟几人带着几个从控制台上暴力拆解下来的、还闪烁着微光的存储核心模块冲出通道口时，阳光似乎更加明亮了一些。苏星晚他们也收集到了一些还能使用的能量匣和几把相对完好的武器。

“撤！立刻离开这里！”顾沉舟将存储模块塞进一个战术背包，背在相对完好的左肩上。他看了一眼山谷深处，那里隐约可见一条干涸的河床痕迹。“往那边走！避开开阔地！”

队伍再次移动，沉默而迅捷。伤员被搀扶着，每一步都踏在碎石上，发出沙沙的声响。阳光慷慨地洒在他们身上，却照不透那份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失去同伴的沉重。没有人欢呼，只有沉重的呼吸和压抑的喘息。劫后余生的庆幸，被巨大的牺牲和未来的阴霾所覆盖。

在沉默的行进中，顾沉舟的目光扫过身边每一个队员疲惫却依旧坚毅的侧脸。王猛脸上的血污已经干涸，像一道道狰狞的图腾；苏星晚紧抿着嘴唇，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铁头脖子上缠着临时撕下的布条，渗出的血迹染红了布面…还有那些再也无法看到这阳光的面孔…陈宇专注破解密码时的汗珠，李闯拖拽陈宇时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