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这支伤痕累累却依旧挺立的队伍。阳光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我们活下来了。”顾沉舟的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但这只是开始。我们阻止了一场灾难，但制造灾难的阴影还在，他们不会罢休。”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深邃，如同蕴藏着风暴的夜空，“未来…会有更多的‘极光’，更多的陷阱，更多的牺牲…这条路，会比今天更黑，更冷，更难走。”

他缓缓抬起还能活动的左手，握成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上面还沾着敌人的血迹和自己的汗渍。

“但只要我们，”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犹豫的力量，“还站在一起！心还朝着一个方向！血还流在一起！就没有什么深渊，是我们填不平的！没有什么高山，是我们翻不过去的！”

阳光落在他染血的拳头上，仿佛给那紧握的信念镀上了一层不屈的金边。队员们看着他们的队长，看着他伤痕累累却依旧挺直的脊梁，看着他眼中那永不熄灭的火焰。王猛猛地抬起了头，铁头挺直了腰板，苏星晚用力地握紧了手中的枪。一种无声的力量在疲惫的队伍中传递、凝聚。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一片沉重的、却蕴含着无穷力量的沉默。每一个人的眼神都清晰地回答着：无论前路是刀山火海，还是万丈深渊，他们将并肩同行，至死方休。阳光洒在布满碎石和荆棘的山谷里，照亮了他们脚下延伸向远方的、崎岖而未知的路。

基地最深处的核心监控室内，冰冷的蓝光流淌在光滑如镜的合金墙壁上。巨大的环形屏幕分割成无数画面，大部分已经熄灭或闪烁着代表故障的雪花点。唯有主屏幕，定格在控制中心能源核心隔离区入口的监控影像上——画面中，顾沉舟那惨烈决绝的回身劈砍，守卫断臂处喷溅的诡异蓝血，以及凝固在00:00:00的猩红倒计时。

一个身影无声地站在屏幕前。他穿着剪裁极其合体的深灰色立领制服，没有任何标识，材质在冷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哑光。身形挺拔而瘦削，背对着光源，面孔完全隐没在深邃的阴影里，只有一双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倒映着屏幕上凝固的毁灭与失败。

死寂在房间里蔓延，只有服务器散热风扇发出低沉的嗡鸣。

阴影中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那笑容冰冷、玩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一丝意料之中的愉悦。没有愤怒，没有挫败，只有一种棋逢对手、好戏终于拉开序幕的兴致盎然。

“好戏…”一个低沉、略带沙哑，如同大提琴在寂静午夜拨动单音的声音，在冰冷的空气中轻轻漾开，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才刚开始。”

声音很轻，却仿佛带着某种实质的重量，沉沉地压在监控室冰冷的空气里，久久不散。阴影中的目光，依旧牢牢锁定着屏幕上顾沉舟最后消失的身影，如同锁定一个值得期待的…猎物。

第71章 暗影之噬

顾沉舟带着沾血的证据返回总部，却发现基地笼罩在诡异的寂静中。全息投影闪烁乱码，消毒水气味里混着淡淡的杏仁味。高层会议室的防弹玻璃上，不知何时爬满蛛网状裂痕。当夜鹰掠过基地上空时，三组特勤队员在通风管道内离奇失踪。苏星晚在服务器机房发现蠕虫病毒正吞噬数据，追踪信号却指向食堂冷藏库。顾沉舟掀开冻肉时，半张熟悉的脸上嵌着微型起爆器——猩红倒计时在总控屏亮起的瞬间，整座基地响起金属骨骼扭曲的呻吟。

总部的合金闸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将荒凉山谷的风声彻底隔绝。门内，是经过十二道净化程序的消毒风幕，带着刺鼻的化学药剂气味，猛烈地冲刷着顾沉舟身上残留的硝烟、血腥与泥土的混合气息。这熟悉的、代表绝对秩序与安全的环境，此刻却像一层冰冷的油膜，紧紧裹住了他疲惫的神经。

通道顶部的全息指示标志本该呈现稳定的翠绿导航线，此刻却如同垂死的萤火虫，忽明忽灭，线条扭曲，间歇性地爆出几串意义不明的乱码，在光滑的合金墙壁上投下诡异跳动的光影。空气里，那浓烈到令人鼻腔刺痛的消毒水气味之下，隐隐浮动着一丝难以捕捉的、类似苦杏仁的淡香。顾沉舟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这味道…不属于总部任何已知的清洁或维护程序。

“队长…”苏星晚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她走在顾沉舟身侧，目光锐利地扫过通道两侧紧闭的合金门和上方不断闪烁的监控探头。那些探头的红色指示灯亮着，但转动的角度似乎比平时慢了一拍，带着一种迟滞的、近乎呆板的机械感。“不太对劲。岗哨换防时间提前了十五分钟，刚才路过三号闸口的守卫，手一直按在枪柄保险上，指节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