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渍里的心动轨迹(741)
高墙!一道由粗糙水泥浇筑而成的高墙,如同一条灰白色的巨蟒,将整个工厂区域紧紧缠绕。墙的高度目测超过三米,顶部还缠绕着锈迹斑斑、带着尖锐倒刺的铁丝网,在微弱的天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这堵墙在夜色和雾气中显得异常突兀和森严,将工厂内部与外界彻底隔绝。
更令人心悸的是,沿着高墙顶部,每隔十几米左右的距离,就有一个小小的、半球形的黑色物体凸出墙体。那是监控摄像头!它们如同巨蟒冰冷的复眼,缓缓地、无声地转动着,幽暗的镜头扫视着墙外每一寸可疑的土地,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红外线指示灯在黑暗中如同微小的、嗜血的萤火,明明灭灭。
“好家伙,”队里负责技术支持的方哲,一个身形精干、眼神锐利的青年,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难以置信,“这架势…比军事禁区还严实!荒郊野岭一个破厂子,搞这么大阵仗?里面没鬼才怪!”
顾沉舟蹲伏在苏星晚身侧,浓眉紧锁,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那堵高墙和其上冰冷的“眼睛”。“正门那边肯定更严密。硬闯是找死。得找个能俯瞰全局的制高点,摸清里面的布置和守卫规律。”他的声音低沉而果断,带着一种临战的紧绷感。
苏星晚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她的视线越过那令人压抑的高墙,在工厂对面那片更加破败荒芜的区域仔细搜寻。夜色是最好的掩护,也是最大的障碍。雾霭沉沉,将一切都包裹在模糊的轮廓里。
“看那边!”林风眼尖,指向工厂正门斜对面大约一百五十米开外的一片黑黢黢的建筑群。那似乎是旧镇区遗留下来的一片废弃房屋,大多已经倾颓,在黑暗中只剩下参差不齐的断壁残垣,如同巨兽死去的骸骨。然而,在这片废墟的中央,一个相对高大的、尖顶的轮廓顽强地耸立着,像一根指向阴霾天空的、孤零零的手指。
“像是个…钟楼?”苏星晚眯起眼,努力分辨着那模糊的轮廓。尖顶,砖石结构,虽然同样破败不堪,但骨架犹在。
“对!旧镇公所的钟楼!早没用了!”方哲立刻在脑中调出了之前匆匆扫过的栖霞镇老地图信息,语气带着一丝兴奋,“位置绝佳!正对着工厂大门和主厂区方向!高度应该足够!”
“就是它了!”苏星晚当机立断,眼神锐利如刀,“方哲、林风,你们俩绕后,从西侧那片乱石滩接近,注意工厂西墙的监控死角。顾沉舟,你跟我从东边这片荒废的菜地摸过去。目标:钟楼顶层。动作要快,更要轻!这鬼地方,连耗子都可能带着耳朵!”她的话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夜色是最好的画师,将浓重的墨色泼洒在废墟之上。两队人马如同分开的溪流,悄无声息地融入更深的黑暗。苏星晚和顾沉舟的身影在及腰深的荒草和废弃的菜畦垄沟间快速移动,如同两道贴地滑行的影子。脚下的泥土湿软粘腻,每一步都可能陷入或被藤蔓绊住。他们必须将感官提升到极致,耳听八方,眼观六路,避开任何可能发出声响的障碍物,更要时刻警惕着工厂高墙上那些缓缓转动的冰冷“复眼”。
距离钟楼越来越近。这座砖石结构的建筑比远处看更加破败。墙体大片剥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块,许多窗户只剩下空洞的框架,像骷髅的眼窝。一扇沉重的、布满铁锈的厚木门虚掩着,门轴大概早已锈死,留下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里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苏星晚和顾沉舟在门外的阴影里伏低身体,静静等待。很快,方哲和林风的身影也从另一侧悄然汇合。四人无声地点点头,方哲从背包里摸出一个小巧的仪器,对着门缝和钟楼底层快速扫描了一下,屏幕上的绿色光点显示没有异常热源或电子信号。他比了个安全的手势。
苏星晚深吸一口气,率先侧身,如同一条灵活的游鱼,悄无声息地滑进了那扇散发着霉烂木头和尘土气息的厚重木门。门内是彻底的黑暗,浓得化不开。紧随其后的顾沉舟立刻打开了微光手电,一道极其微弱、经过严格过滤的光束射出,仅仅照亮脚下巴掌大的地方,避免光线从破损的窗口泄露出去。
底层空间异常空旷,堆满了腐朽的木料、断裂的砖石和一些不知名的破烂杂物,厚厚的灰尘覆盖其上。空气污浊,带着浓重的尘土味和鸟类粪便的腥臊气。正中央,一道狭窄的、盘旋向上的石梯,如同通往未知深渊的蛇,没入头顶的黑暗之中。
“走!”苏星晚没有丝毫犹豫,带头踏上了石阶。石阶陡峭、狭窄,布满了滑腻的青苔和厚厚的积尘。每一步踏上去,脚下都发出令人牙酸的、细微的“咯吱”声,在死寂的塔楼内部显得格外刺耳。四人如同攀爬在巨大生物肠道里的蚂蚁,屏住呼吸,将身体重心压到最低,尽量分散脚下的力量,缓慢而艰难地向上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