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梦春(63)
“……这也是破壁机做的?”宋呓欢狐疑问,“还挺好吃。”
迟燃说:“破壁机不能装太满。”
宋呓欢迷茫地问:“什么?”
“装太满会烧坏,钱宇在收拾,这是Tims。”
迟燃说着抬手指指,看样子是想指贝果,但指的位置差着十万八千里。
宋呓欢慢慢咀嚼贝果,轻声说:“好吃。”
迟燃微微睁大眼睛,偏过头,停顿片刻才笃定地说:“你好了。”
她抿抿嘴唇,细微的甜在舌尖化开。
迟燃来找她的第一天,她本以为他就算不问,也会带着大段的说教。她很是反骨地提前准备满肚子的敷衍与反驳。
他要是敢说什么我陪着你,人生皆过客这种狗屁不通的酸话,她必然将人怼回去,赶出去。
可他从头至尾,半句不问,半句不劝。
迟燃是真消极,他的消极让他格外清醒。
每个人是自己的牢,人与人也许相似,但牢与牢必定不同。
他像个荒原黑夜中的先行者,抢先抵达晦暗道路的终点,深知最好的引路方式不是信号弹,而是等待。
他沉默地等待她自己走出来,迈出画地为牢的困境。
等她走出来,他就站在终点笑吟吟地说句,嘿,你好了。
这人讨厌死了。
于是在今日份无理由会晤的尾声,夕阳落下时,宋呓欢拉住他的手。
“你别走,陪我。”
第26章
天色渐晚,客厅渐渐蒙上暮色,随着夕阳西下越发昏暗。没有开灯,迟燃的神色藏入晦暗处,看不清楚。
在这样的环境下与体型力量远胜于她的男人独处,本该是件让人不安的事。
但迟燃不同,他总是微微垂着头,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似的。他这人所有的温柔与体贴都藏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之下,反倒让人觉得安全。
他懒懒地靠在沙发上,声音很低:“慢慢说,听着呢。”
宋呓欢徒有满腔倾诉欲,不知从何倒起。果果搬走的无奈不舍,独自呆着的孤单沮丧,对王女士的埋怨与不敢埋怨,还有永远围绕着她的迷茫…
这些混杂着的感受彼此交织缠绕,一团乱麻似的堆在胸口,拥堵着。
可他一句慢慢说,她就真的慢下来,自乱麻中捋出头绪,缓缓地说:“我好像…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你没说错。”
“我是从家里跑出来的,我之前跟你说过吧?我妈…对我的保护欲有点过头。我可能叛逆的有点儿晚,跑出来之后,基本就是我妈不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宋呓欢慢吞吞地捏着粉色漂亮贝果,感觉有点可惜,转头问他,“你吃饭了吗?”
“…你吃不完?你吃那点都不够胃蠕动一个八拍的。”迟燃伸手,“吃不完给我。”
贝果掰成两半,她递给他一半:“这半我没咬过。”
“嗯。”迟燃说,“咬过也没关…”
都没等他说完,宋呓欢就把手里那块换给他,“那给你咬过的。”
迟燃:“?”
宋呓欢心情忽然一松,笑起来:“我就检验一下你是不是客套,假客套要付出代价。”
“…你有时候真的很气人。”迟燃没计较,开始吃她剩下的贝果,说回正题,“你妈妈她…都不让你干什么?”
“那我得给你列个清单了,”宋呓欢半开玩笑地说,“能一路念到明天早上去。”
迟燃没笑,咀嚼着贝果,等着她回答。
宋呓欢从贝果上撕下一小块,放进嘴里慢慢嚼,“比较危险,或者影响…健康的事,她基本都不让我干。就比如…我们第一次遇上那个小偶像舞台,她当天就帮我解约了,因为她觉得地下室空气不好,舞台上的那些喷雾设备什么的也不安全。”
“还有就是…我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果果是第一个。”她想了想又摇摇头,“不过这个也不全怪她…”
“你这人没朋友?”迟燃问。
这什么话。
宋呓欢多少有些被冒犯到,她想也没想地反问:“你朋友多?你天天呆在家里不出门是因为朋友太多吗?”
迟燃被她怼得愣了愣,气笑了:“你这嘴…捐了都没人要。”
“彼此彼此。”宋呓欢瞪着他。
“不是那意思。”迟燃拿贝果磨着牙,耐着性子解释,“你这性格,我总以为你有很多朋友…你之前为了果果来砸门的时候我就这么觉着了。”
宋呓欢眨眨眼,刚怼完人家,被夸得有些尴尬。
“后悔吧?没对你吕洞宾哥哥态度好点。”迟燃笑着说,“你吕洞宾哥哥确实没什么朋友,算下来都凑不齐八个一起过海。”
“你骂谁狗呢!”她狠狠剜他一眼。
“我总觉着你是班里那种招招手能叫出去一帮姑娘的人。”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