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一遇(91)
他说着又发现逻辑不通,“但是不打也不行,你削土豆的时候我也没拦,还是得打……”
总之,这事是因他而起,他甘愿负全责。
初凝也不在意,没心没肺笑说“哪儿啊,我得谢谢你救我命才对”。
方才趁护士给陈弥扎针,她问过什么情况需要打破伤风,护士建议说,如果伤口被污染,有条件最好打一针。感染破伤风的几率虽然几率小,但一旦有个万一,后续治疗非常麻烦。
“对了,你怎么看出我晕针的?”初凝好奇问。
要不是今天打破伤风,她都快把这事忘了。
“脸都白成那样了,手还发抖,不是晕血就是晕针。”陈弥回忆起她当时的状态,心中隐隐后怕。
“咱俩可是同桌,要是这点默契都没有,我是不是不太够格。”
“那真得好好谢谢您,和您做同桌真是三生有幸。”
“少来。”
初凝笑弯了眼睛,忽然瞥见陈弥肩上的书包,记起自己丢三落四那些瞬间,几乎每回都是陈弥帮她断后。
“说真的,我发自内心无比感谢你,”她语气认真,“要不是你,我早晚得把自己也丢了。”
陈弥道个“我知道”。他也一样。
打完疫苗回家近七点半。
胡同口的桂花幽香四散,走到陈弥家门前分别,初凝接过自己的书包艰难地背上。
陈弥皱眉,问她:“胳膊是不是挺疼?能背动么?”
“疼也没法儿,还是得自己背回家。”
陈弥开玩笑说不用,我帮你背到门口放下,多少省几步路。
初凝莞尔,“我总不能一直麻烦你。”
这倒也是。
他又尽职尽责嘱咐,“针眼别沾水,别抓别挠。”
“记住了。”
“生冷辛辣也别吃。”
“知道了。”
不过提醒几句,初凝心不在焉答应着。
陈弥轻声一笑,“这是嫌烦了?”
“没有,我荣幸还不够呢。”
话说到这,陈弥挥挥手,说快回家吧。见她不动,他又催一遍。
“还不走,不怕你妈满世界找你?”
初凝如实说,“我妈最近忙,没空理我。”
“陈弥——”她突然开口。
“嗯?”
初凝抬眼看他,试探问,“你生日是下周几号?”
陈弥笑了声,“您怎么还惦记这个啊。”他以为初凝把这事早抛之脑后了。
“你是不是不想收我礼物?”
陈弥还真没打算收。
但怕初凝不高兴,他说:“没有,我没那么不识抬举了。”
“所以是下周几号?”
“16号。”陈弥说。
月色正好。
“啪嗒——”
进屋后,初凝一手开灯,一手如释重负地丢下书包,整个人也坠入沙发中。
对面的电视屏幕上,映出她那双略显疲惫的眼睛。
坐过一会儿,初凝拾起一边的抱枕搂着,给宋简青拨出电话,但对方没接。她又拨给初平安。
“喂爸,您什么时候回来啊?”
初平安在电话那头说:“爸在超市买菜,马上进胡同了。怎么了闺女,饿了?”
“没有,就问问,”初凝问,“我妈今天还加班吗,这个点还没回家。”
或许陈弥说得对,总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她也得学会知足。
等待的间隙,初凝又捡起课下没刷完的数学题。答案对一半,她的手机一响,宋简青的消息弹出来,说今天要应酬和顾客谈合同,回家晚点,提醒初凝好好学习,考完试也不能松懈。
约莫八九点钟宋简青才到家,一到家就吐得七荤八素,初平安一边递水递毛巾,问她哪儿不舒服,一边扶她进卫生间继续吐。初凝吓一跳,提起要帮忙,初平安摆摆手,说小孩儿学习去别来添乱。
吐完宋简青非在沙发睡,初平安管不了,就守着寸步不离。
这是他们罕见的相濡以沫时刻。
有时候初凝也琢磨,俩人凑一块天天吵架有什么意思,但今天才知道,这不是她能琢磨透的。
初凝仰上椅背,望向窗外。几颗稀疏的星星挂在灰蒙蒙的天上,一眨一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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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初凝离开后,陈弥也转身回家。
一敞开大门,陈中奖厉声吠起来,见来人是他后,又低低俯下脑袋。
陈弥又在小铁盆里加上些狗粮,临走前摸摸它的脑袋。
“陈中奖啊,早点好,等着遛你出去玩呢。”
中奖好像听懂他的意思,积极地嗷呜一声,一双黑眼睛眨巴两下。
客厅里鼾声大作,老太太窝在沙发上睡得正香,连电影里主角撞邪发出的尖叫都没吵醒她。
陈弥刚关了电视,老太太就睁开眼,语气不善:“臭小子,电视怎么给我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