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一遇(90)
初凝仰头看他,讶然一笑:“您还没把这茬忘了呀。”
“忘不了,不看着你打完不放心。”
初凝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口气。
出门前,初凝特意收拾好书包背上,想着回来就不用再进进出出麻烦人。
“收拾好了,走吧。”
陈弥闻声拾起钥匙,跟奶奶打招呼——
“奶奶,您电视给修好了,快起来看吧!”
“奶奶,我和初凝去打个破伤风疫苗——”
“奶奶,您听着了么——”
奶奶揉揉耳朵,闭着眼轻斥一句,“臭小子,我这耳朵原来不聋,这回都要被你震聋了!”
陈弥就笑,“您听着就成,我们出门了。”
他们去的还是上回陈弥打狂犬疫苗的医院,巧的是,护士也是同一个。
“哎呀,怎么又是你们,这回被什么咬了?”护士拿出个针管,一边撕开,一边和二人聊天。
陈弥回:“没被咬,削土豆削破手了。”
初凝眉头微蹙,一眼也不看多看,只是盯着窗外的夜景默默深呼吸。
“上回那狗呢,没在带来玩?”
“在家睡大觉呢。”
整理停当,护士推出针管里的空气,问二人:“谁先来。”
未等陈弥开口,初凝先一步颤颤巍巍说:“我先来吧。”
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得死。与其拖到最后,不如痛快地早早结束。
护士一乐,看出来她的紧张,像夸小孩似的夸初凝,“真勇敢,那来吧。”
初凝挽起袖子,头别到一边,表情近似慷慨就义。
护士说,“别急,先擦酒精消消毒。”
初凝点点头,一边深呼吸,一边自我安慰说没事我不怕。
“开始打了啊。”护士最后提醒一句。
针尖碰到肤表的那刻,初凝皱眉,头昏沉起来,未来得及闭眼认命,耳侧响起道声音。
陈弥为她叫停接种,“不好意思,能先停一下么,我同桌好像有点晕针。”
晕针是初凝小时候留下的心理阴影,那时候她才四五岁,去区卫生服务站打水痘疫苗,本来就紧张好怕,前边的小朋友故意做了个鬼脸吓她,初凝一个没缓过来,当场晕倒。
后来的一段日子,她对打针注射疫苗都有些抵触,哪怕现在也心有余悸。
结合方才初凝的反应,护士恍然大悟。
“怪不得呢,刚才就看你发抖,晕针严不严重啊?上次打疫苗是什么时候?”
初凝睁开眼,脸色不太好,“不严重,就一点。上次打疫苗是高一,九价HPV。”
“那确实不算严重,”护士说,“现在感觉怎么样,能打吗还?不行过两天再来。”
“也成,”陈弥望向初凝,商量说,“那要不咱们下回再来?”
但毕竟来都来了,初凝不想再跑一趟。
“别,还是打吧。”她说。
“能行么?”陈弥有些担心。
初凝深呼吸,说:“我再试试吧。”
护士将信将疑,说那行吧,感觉难受随时喊停。
接种重新开始,针尖一寸寸扎入皮肤,锐利短促的痛感传来。
初凝屏住呼吸,睫毛轻颤间,她望着窗外摇晃的树影,努力让自己放轻松。
她在心里自我安慰说,不就是扎个针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紧张什么……
尽管好像没什么作用,她紧绷照旧。
直到陈弥捂上她的眼睛,轻声安慰说。
“没事,马上就打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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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1]后弦《破防》歌词
第39章 少来。
眼前一片漆黑, 初凝抓住衣摆,安分地闭上眼。
五感被无限放大,针尖深入皮肤, 痛感逐渐加剧。
好在几秒后, 护士拔出针管,用棉球按住针眼:“哎好——打完了。”
陈弥收回手,发觉掌心微痒。
护士问初凝, “怎么样, 现在什么感觉, 头还晕吗?”
初凝松口气,发觉头脑清醒不少。她伸手按住胳膊上的棉球,同时起身:“比刚才好多了, 谢谢您。”
“甭客气, 打完去旁边观察二十分钟,没问题就可以走了,”护士摆摆手, 撕开另一管疫苗的外包装,“下一位。”
初凝忙起身出去, 在走廊上的塑料椅子上落座。没一会儿, 眼前的门被敞开,陈弥单肩背着她的书包, 坐到旁边。
门虚掩着,轮到又一位患者时,初凝听见护士心有余悸问道“你不晕针吧”。
初凝不好意思地垂下头,突然有点想笑。
陈弥看着,无奈地叹口气,心道她怎么这时候还笑得出来。
“头还晕么?”
“打完针就不晕了。”初凝说。
陈弥满怀愧疚, 跟她说对不起,都怪我没事找事,非带你来打疫苗。不打也不用受这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