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莲不耐烦地揉揉脑袋：“苏小姐，我没空听你的世界观演讲。你离开，或者你拿着支票离开，选一个吧。”

苏玛丽一口气被憋了回去，全卡在胸口，呼吸不畅。

“如果你继续让我们顾家感到困扰的话，我想只能跟你的家长聊一聊了。但你下个月就要离职了，我们也没必要把事情闹得太大，对吧？”

苏玛丽腾得一下站起来，瞪着秋莲，“你什么意思？”

秋莲叹了口气，懒得多做解释，拍了拍手套，准备起身离开。苏玛丽手里还攥着那张支票，上前就想拉住她，旁边却突然冒出几个彪形大汉，拦住了她。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秋莲越走越远，却什么都做不了。

苏玛丽突然愤怒了，把支票在掌中揉成了团，向着秋莲的方向扔了出去，大吼一声：“谁他妈要你的臭钱！”

那纸团划过一个漂亮的抛物线，正好落进了秋莲的手提包上。

那天之后，苏玛丽一直在后悔。脑子里一遍又一遍过着在咖啡馆的场景，总能想出更好的反击词句来，可当时怎么就说出那句黑不溜秋的话来了呢？她抱着头，懊恼不已。都说人都是事后诸葛亮，想想现在简直妙语连珠，在那个时刻都笨得像猪。

那天的记忆在脑子过了太多遍，免不了被大脑夸张加工了，于是秋莲的形象变得愈发刻薄，甚至连带着顾凌轩都让她觉得有点讨厌了。她恨不得马上就到月底，潇洒地跟远山说再见，然后总有一天成为首屈一指的动漫人，远山要哭着喊着求她一起合作，为远山新产品做宣传动画。想到这里，又忍不住要嘿嘿笑两声。虽然这件事大概率不会发生，但是就在脑子里想想也不犯法。

“唉……”苏玛丽又是一阵叹气。

“怎么了？长吁短叹的。”同事问，“你现在可是最幸福的人了。马上离职了，顾总还对你非常特殊，你有什么好叹气的。”

苏玛丽太难跟他们解释了，干脆把头埋着。

“哈哈，该不会是顾总他妈妈来找你吧。”

“对对对，就是那种套路，扔出一张支票。”一个人模仿着，把下巴抬得很高，“给你一百万，离开我儿子。”

“哈哈哈哈没错没错！”

旁边众人抚掌大笑。苏玛丽的心事被正正戳中，又不敢说出来，只能继续把头埋着，唉声叹气。无奈身边还有人不解风情，手指戳戳她，还一个劲儿问她，“哎哎哎，你说是不是啊？要是真的发生了，那该多好笑啊。”

苏玛丽忍不了了，站起身，“哈，哈，哈，真的很好笑呢。”转身一溜烟跑了。

等到冷静下来，她才发觉自己可能当时上头了，做事完全不计后果。万一远山集团真的在海城一手遮天呢？万一顾总的妈妈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呢？那自己岂不是只能去另一个陌生的城市，从此隐姓埋名……

心烦意乱，苏玛丽连公司每周五下午的happy hour都没去参加，哪怕那天有她最爱吃的点心。她闷着头，就往门外走，心里盘算着要不下周干脆请病假，全勤工资不要也无所谓了。对，没错！回老家去，跑到外婆家躺着，等着到月底就提交离职申请然后走人。虽然给一个月的病假是绝对不可能的，但能逃一天是一天吧。

她一边想着一边走，突然手臂被重重扯了一下，整个人被扯到一边，接着身边是刺耳的鸣笛声。她抬头一看，自己居然走到马路上去了，差点被车撞上。

有人抓住她的肩膀，声音里满是焦急：“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这才后知后觉，感到害怕和庆幸了。

第89章 圣诞夜

顾凌轩看到苏玛丽的时候，她正在往马路上走。正是下班的时间，路上车水马龙，但她就像是没有察觉到似的，还在闷着头往前走。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在苏玛丽造成交通堵塞之前赶紧拉住了她。

她蒙了，看起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的心烦意乱是有理由的，顾凌轩明白。他紧紧抱住她，声音满是后悔和抱歉，“对不起，对不起，不会再发生了，一定的。”

昨晚顾凌轩本打算继续去接苏玛丽下班的，但在临走之前，却突然被一个紧急电话给绊住了。等到开完会，他才发现自己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他一看，就赶紧拨过去。这个电话号码是保镖的，自从苏玛丽那次醉酒之后，他就把自己的三个保镖调去保护苏玛丽。一般的状况他们肯定可以解决，但都到了要给他打电话的程度，那绝对是他们处理不了的情形了。

等电话打完，他把手机撂在桌子上，叹了口气。

苏玛丽跟母亲的关系这辈子都不可能变好的，在顾家，所有的其乐融融背后的逻辑都是利益计算。想要让母亲接受苏玛丽，情感是没用的。路只有一条——让母亲觉得苏玛丽的存在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