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暴雪时分(47)

果不其然,林亦扬下一句就是:“你有什么想知道,随时问。”

但又和在地铁车厢里不同。

他说完,还在瞅着她。

她摇摇头:“没了,没想问的。”

数秒安静。

他不能让自己一直盯着人家看,略微环视了一下这间卧室。白瓷的台灯是房东的,藕粉色的床单被罩……应该是私人自己带来的。笔记本电脑在台灯底下,是银色的。

行了,该走了。

林亦扬觉得两人再如此共处一室,不发生什么都对不起大半夜偷摸说话半天的情绪,他果断手撑着地板,起身,把剪刀、纱布和一叠创口贴拿上,离开了她的房间。结果手里的东西刚搁在塑料柜里,身后的房门又打开了。

他回头看。

殷果心虚地指了指洗手间,默不作声地往那里走,等她关上门后,人还不在状态。其实是来洗脸的,一晚上没睡着,脸上油腻腻的,洗清爽一点睡觉舒服。她打着泡沫,竖着耳朵听外边,这回应该去睡了吧?

再等等,在等两分钟。

于是左手搓搓,右手搓搓,最后冲干净,重新打开了门,顺手关上灯。

刚迈出门坎,就看到他在洗手间外等着自己,吓得差点叫出来,幸好有多年赛场的心理素质打底,在声音从喉咙口跳出来之前克制住了自己……

“你还不睡?”她背靠门框,觉得再这么压低声音说话下去,都能应聘情报工作者了。

面前的人没说话,走近。

他低头,从她的额头上闻到了香味,像洗面奶,应该是大半夜去洗脸了。

殷果下意识往后靠,也不过是和门框贴得更紧了一分。

他继续看着她。

殷果紧张地抿了下嘴唇:“要不,去……我房间?”

“去干什么?”他问。

“说话能大声点儿,”她悄着声,“比这里强。”

吴魏的房间紧邻着洗手间,出来能吓死。

林亦扬没回答。

“或者没什么要紧的事……明天说也行,”她轻声道,“你又不是一早就走。”

殷果在等着他的下文,林亦扬反倒不说了,在黑暗里,他在找她的鼻梁,往下是一直试图想要找几句话说的嘴唇。

她的嘴唇上是他呼出来的气息,一呼一吸。

吴魏卧室里突然有电话声响,是手机在响。

殷果一颗心被提得老高,她推林亦扬。林亦扬反倒直接亲了上去。起先只是在亲嘴唇,后来,很快在做别的尝试。

她分分秒秒怕吴魏跑出来,根本来不及体会这一个突如其来的亲吻。直到,林亦扬找到了方式,找到她的舌尖,轻轻吮了一会儿。

两个人都同时……停了下来。

“对,睡觉呢,废话,你不知道咱俩有时差啊。”吴魏带着困意抱怨。

“这不是在等顿挫吗?对。”门内的人继续说。

……

声音由远及近,由近及远。

不是人走出来了,而是她的耳膜像蒙了一层水,震荡着,让所有外在声音显得不真实。

林亦扬右手扶在她脑后,指腹在下意识地摩挲着她细软的长发,两个人对视着。殷果觉得自己快得心脏病了,紧咬着下唇,不敢相信地望着他,腿是软的,头皮也是麻的,整个人极其不对劲,像是缺了氧。

林亦扬偏过头,感觉着她呼吸的力度时轻时重,低声说:“快进去。”

殷果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松开抓着他运动外衣的手,穿过客厅,险些撞到吧台旁的高凳,直到回了卧室,锁好门,才发现自己右手关节都是酸胀的。

刚刚抓他的衣服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一点都没意识。

林亦扬立在原地,手胡乱了头发,偏头看了看吧台上摆着的一个小闹钟,电子灯光显示着凌晨3:17分。

吴魏卧室的门被打开,他困得睁不开眼,瞧见林亦扬在洗手间门口,打了个哈欠:“就知道你在外头,帮我拿瓶冻咖啡,总总一骂人至少仨小时。”

吴魏说着,转身回去,扑倒在床上:“哎,您接着骂,小的听着呢。”

林亦扬在客厅里转了半圈,没什么可做的,盯着殷果的卧室门看了会儿,还是按照吴魏的意思,拿了两罐冰咖啡回了卧室。

他把其中一罐丢到床上,自己靠在沙发上,啪地一声打开,仰头喝了口。

液体是苦的,从口腔顺着流到喉咙口,冲散了舌尖上她留下的味道。他摸出手机,琢磨了会儿,估摸她和自己一样应该还没法睡着。

吴魏按下免提,把自己的手机扔在了两人当中的地板上。当年关系最好的一批人里,唯一有个女孩子,就是林霖,大家都叫她总总。她在那边长篇大论地骂林亦扬,吴魏蹲在林亦扬身边,给他打了个眼色,凑在他耳边说:“既然骂您的,就一起听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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