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暴雪时分(85)

李清严看着他。

“上次在那个球台上,我看你是照着孟晓东的路子,训练自己25秒打一个球?这是联赛的要求,但不是所有公开赛都这样。”林亦扬指了指上次自己打过50个球的斯诺克球台。

李清严意外,他没想到上次短短的一个见面,就被林亦扬识破了这一点。

“每个球都磨蹭到25秒才去打,消耗的是你的灵气,”林亦扬慢慢地,告诉他,“你是选手,不是比赛机器。”

语速慢,是因为醉了。

林亦扬已经觉得要去休息了,他需要喝点热水,或是热茶,最好,能在殷果睡前再去她房门口溜达一圈,想看看她。不过她应该睡了,今天一天三场比赛,她太累了。

林亦扬下意识做了一个动作,因为醉酒后的热,想要去解开领口的两粒纽扣。这是他过去在非比赛场合,不得不被迫穿衬衫时,经常会做出的一个动作。也许是因为今晚和过去兄弟喝了酒,也许因为这里放眼看去都是球台,让人得意忘形了。

总之,他的手指在圆领短袖的领口停下,停了足足有两三秒。他缓缓放下那只手,撑着球台边沿:“还有一句话。”

他紧跟着说:“不管你们过去什么情分,你追她追不上,或者追上过。到此为止。”

林亦扬染上醉意的一双眼黑亮得像浸过水,他拧着眉心,在慢慢地、趁着自己还清醒的时候,说了最后一句:“殷果是我老婆,听懂了?”

第32章 豪情仍在心(5)

爸妈没了,弟弟过继给别人家了,就剩殷果这么一个亲近的人了。多年前唯一亲近的球杆没守住,现在,想把殷果留在身边。

可拿什么留呢?

他喉咙发干,从球台边站直了,本能地把支在球桌旁的球杆拿起来,慢慢走到球杆架子旁,放在最右侧,最后的一个位置。

做完这些,他背对着李清严挥了一下手,走了。

林亦扬离开球房,上了电梯,按错了楼层。

不知怎地,他到了一楼大堂,是潜意识想要出去吗?

外边是暴雨初歇,大堂里住客在办理着入住和离店手续,有今天小组赛出局的选手,提着球杆盒,还有行李箱,在大门外等着酒店叫的出租车……

大脑一旦被酒精迷醉了,会觉得周围的空间是虚拟的,分不清过去,现在,和未来。

这是纽约,他怎么会来到这里。

好像昨天还是在某个不知名的路边摊喝多了,被老板好心拉到店铺里,在店里的长凳上睡到醒。那天深夜,他醒了,满身酒气,被老板娘好心地把他的校服扒下来,塞进他的斜挎书包里:“小心让老师撞见,要给你处分。”

那天,是昨天,在家乡。

今天,是今天,在纽约。

后来林亦扬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走到了广场饭店,下雨前想过来,地下一层有一家甜品店Lady M很不错,想买给殷果吃。

他还问过吴魏,吴魏说在国内早有很多家分店了,骗不了小姑娘了。

可还是想给她买,万一没尝过呢,这里的是原产地,口味说不定会更好?

***

十点多,殷果在酒店房间里,翻来覆去地趴在床上,不太踏实。

心里有点慌。

两个球社的人都在,又是多年兄弟第一次重聚的酒局,万一没收住,要喝成什么样?她掏出手机,给林亦扬发,没回音,给孟晓东发,竟然也没回音。

到最后,找到吴魏。

小果:你们喝多少了,我哥和林亦扬都没回。

无所谓:你过来吧,1000号。

过去?

殷果心里咯噔一下,吴魏难得说话这么简略。

她换了一身衣服,拿上手机就跑了出去,到1000号房门口,正碰上大部队蜂拥而出。她瞧见了李清严和硝子,拉着硝子问:“林亦扬在里边?”

“在。”硝子想说什么。

殷果没顾得上听,右手拨开几个人,一个劲儿地说“劳驾、劳驾”,从二三十个人里边挤进去。进到套间,竟然躺下三个。

孟晓东和陈安安一人一边,在床上,都睡着了。

林亦扬在沙发上,侧躺着,被吴魏他们换了一身干净的行头。灰色的西裤、白衬衫,全是江杨的。他衬衫领口松着,为了透气,头枕着自己的左手臂,也不知是睡是醒。

殷果看他这模样,心里一窝一窝地抽着,男人酒局喝多了正常。

但看他喝多了就不行。

殷果悄悄走到沙发前,蹲下来,手心摸着他的额头,那上边有汗。她看到沙发扶手上搭着一条湿毛巾,拿下来,给他擦了擦。

“那蛋糕……搁久了不好吃,”林亦扬低声,一字一字往出蹦,还有点口齿不清,“你给小果儿送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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