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箩姑娘(47)

早过了探病的时间,病房里静悄悄的。莫小白闭着眼,应该是睡着了。

田箩把保温壶交给特护,交代她等莫小白能进食,热了再喂。

也许是听到动静,莫小白突然就睁了眼。特护接了壶,很为难:“田小姐,回去吧。莫先生说了不想见任何人。”

田箩点点头,看向莫小白:“我只是,想把东西还你。立刻就走,保证不打扰你休息。”说着从包里掏出那一袋医用塑胶袋。

莫小白看了一眼,终于点点头。

特护很识趣,提着保温壶站起来:“莫先生,我去把东西放好。就在外头,有什么事,您按叫人灯就成。”临出门,还帮忙把半开的门给掩上了。

田箩走到床头,坐下。半天以前,他还在这儿,握着她的手,紧得抽不开。

现在,却是不愿看她一眼的。人,是不是总是这样?拼了命,尽了力,得不到回应,所以,就开始放弃。

“好些了吗?伤口,难受么?”田箩柔声问。

“东西呢?”莫小白不答,只是问。

田箩拿起那个医用袋,把里头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摆在他的床头柜上。

莫小白沉默着,看着她把东西一样一样放下。

最后,袋子空了。

她站起身:“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转过身刚要走,手却被抓住了。冰凉的触感,还有些微的颤抖:“田箩,你到底想要怎样?”

莫小白,他,一直是那么暖的一个人呀。曾几何时,变成了这样。田箩觉得心疼,伸出手回握住他的。他嗖一下挣了开来。

“够了,田箩。你这为的又是哪般?”他是痛,但却不是伤口,是心痛。那些话,他听得清清楚楚。既然已经不是过去的田箩,既然不爱了,既然拒绝了,又何须现在才一副小媳妇的模样?

“田箩,收起你的同情,我,不,需,要。”他说得极慢。牵动了伤口,皱着眉,额上浮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田箩重新坐了下来,拿了挂着的毛巾,给他擦汗:“你别动,伤口会疼。”

他想挥手,打掉她拿着毛巾小心翼翼的关心。最终仍是没动,只看了她好一会,像是失去力气般,闭起眼:“你总是这样。让人总有种错觉,以为你其实是喜欢他的。何必呢?田箩,你看,少了我,你依然过得很好。何必,一直把人当傻瓜?”

她脸上的表情,他又怎会不熟悉?20岁的她,就是不停不停地用这种表情,虏获了他,从此万劫不复。明知道,这之于她,并不代表什么,却仍眷恋不醒,怕一睁眼,再看不见这样的她。

“你走吧,别再来了。放心,这一次,我真的不会再找你。”他说,仿佛用尽了一生的气力。

“莫小白……”他听见她的声音,柔弱而低沉。

睁开眼,仅仅只是想要再看看她而已。

一枚晶亮的指环,被她小心翼翼地,隔着洁白的医用被褥,放在他的胸口。

莫小白只觉得心脏一抽,顿时有种被人看穿的狼狈:“你别逼人太甚!”也顾不上右手正在输液,一把就把戒指拽在了手里。

他为她干的蠢事已经够多了,多到自己都忍不住嘲笑自己。何须她再来提醒一次!

一动,又扯到了伤口,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莫小白,”她说,“我恨你。”

他咬紧了牙。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温哥华的冬天,对我来说有多冷。”她说,“你也不会知道,得要熬多久,才能让喜欢变成恨。”

“你不会明白,要假装原谅你,或者不原谅你,都是会让人掉眼泪的事。”她继续说,“你也不会明白,要接受你对我的好,得要付出多大的勇气。”

莫小白的心脏,抽得更加厉害。紧得悬到了嗓子眼,他很困难地挣扎,却无可奈何。

田箩伸出手,覆上他紧握着的,手背上还插着点滴的手。他的手太冷,她的手,冰凉却带着暖意。

“莫小白,如果你一直不说话,我就真的会自作多情,以为你手里握着的东西,是要送给我的礼物。”

他张了张口,发现四肢都软得毫无力气,发不出声音。连心,也开始软掉了。

“莫小白,如果,你不喜欢我,别再干这样的傻事。因为,这样,会让我心跳,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的沉默,让她有些手脚慌乱。连声音都已经微微的颤抖。

他在心里轻轻的叹。箩箩,箩箩,又怎会以为,其实他会不喜欢?

他努力地挣扎,终于在她已经要站起身的那一刻,蹦出了极轻极轻的三个字:“我爱你。”

田箩哭了,站不稳步子,扑在他胸口。等了太久太久的答案,原来,只需要一秒钟,就已经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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