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烫(203)

都说个性解放,但公务员赚的再少,名声好听,就算广州的酒吧遍地都是钱,职业上,还是会被人看不起。

胖刀说:其实看不起你的不是她,是你自己。

我以前没这样过,老爷子都要把我的腿打断了,我也没看不起过自己,但在她面前,我就是看不起我自己,我完了。

2000年5月,她实习一个月,学校咖啡厅。

她请喝咖啡,说是领了工资,

我说:忙吗?

她很疲惫,说:可能不算忙,但我发现自己做不了秘书的工作。

我知道她上班的那家合资公司的人事部经理用她,是因为她看着无害,不是搔首弄姿的花瓶,会让男老板心猿意马。哪个老板会对身材平板长的像男人的秘书感兴趣?

忘了说,那个人事部经理跟合资公司的老板是有一腿的。我发现她的人生就算是运气都让人无法理解,她真不适合秘书这个职务。

我和她,互相偶尔看看对方,我又没话说了。

我说:什么时候从学校搬走?

她说:在卖东西,6月末吧。

我知道她喜欢听别人说广东话,我说:我教你说广东话?

她兴奋,她说:好啊。

我胡乱教了几句之后,我说:我中意你。

她问我什么意思?我说:就是,我看好你的意思。

她小声说了好几遍,这个傻瓜,她能知道什么啊?

我板着脸正经的看她,说:看着我的嘴型说,我,中意你。

她竟然就特别认真的看着我说:我中意你。

有些话,我就当她说过了。

2000年6月末,广州之前前夜。

我收拾宿舍,带不走的东西,我都用锤子砸碎了,然后丢弃。

欧阳说:别砸了,送别人吧。

我怒了:我喜欢砸,我谁都不给,我带不走的,我就毁了它!

我知道,我心里恨的是欧阳和她之间的情动。

关于她的,其实我什么都带不走,包括回忆。

那晚,在坏的叔叔家喝离别酒,我知道坏喜欢我,我知道她知道坏喜欢我。坏总逗我,她没表情,主要她有点儿表情,我都不会控制不住我自己,因为她给我的感觉无所谓。她都无所谓了,我还有什么啊?大不了我再带个女人走而已。

那天晚上,我跟坏进了房间,我们都喝酒了,但是都没醉。

坏说:带我去广州。

我说:好。

我说好的时候,我没犹豫,所以倒在床上的瞬间,我觉得理所当然,我带愿意跟我走的女人,有问题吗?

清晨,我去洗手间,看到她悄无声息的离开,如果我不叫她,我看到的就是一个背影。

我说:嗨。

她回头,眼睛肿了,憔悴。她在躲闪我的眼神。

她说:送不了你们了,路上顺利。

声音是低哑的,我就那么盯着她的眼睛看,我觉得她在说谎,我一直都不觉得她会对我有什么感觉,我以为是错觉。

我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了?

她摇头,说:没有。

我从来不觉得她真的会对我有什么想法,我想的都是她抱着的那罐星星。我突然有点儿明白了,她的他在关键的时候离她而去了,她不舍得丢那罐儿星星可能不是她与日俱增的想着她,她舍不得她自己付出的那段岁月,就算别人都把她抛弃了,她自己还能不把自己当回事儿吗?

我想喊她,她关上了门,我听见门锁发出的关门声。

我跌坐在沙发上,我哭了。我觉得自己没有勇气再去追上她,跟她解释什么。

我最讨厌一声不吭走掉的男人,她的他,还有那个把我留在这个世上的男人,我没想到,到了最后,我也是那种男人,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

2000年6月末,火车站。

我没有带坏走,我说:昨晚我喝多了。

坏不是难缠的女人,她说:随便,我相信你会回来找我的。

欧阳来火车站送我,一脸失落,脸上都是汗水,但我想,他是不是跟我一样,也哭过。

欧阳说:我去追她了,我找了她好几天,我真的找了她好几天,你知道她去哪儿?

我说:不知道。

欧阳抹了脸上的汗水,他说:可是她的呼机就到六月末,我会不会再也找不到她了?

我没有说话,火车到时间了,我和诺、夭上了车,我坐在卧铺车厢,拉开窗帘往外看欧阳,他不停的抹着脸上的汗水,我不相信那是汗水。我朝欧阳比划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火车就慢慢开动了,欧阳随着火车开动的方向移动着,我们互相看着,知道欧阳跟不上火车的速度。

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没想到最后,真正疯跑去疯狂找她的人,是欧阳。

爱情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不可能的人,越是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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