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170)

一个小时后,她怯生生地凑到我跟前拉拉我的袖子,我们吃桂花鸭好不好,我来这么久还没吃过哩。

我阴险地笑,好,我们吃桂花鸭,不吃红绕肉。

她一听,苦着脸,可怜兮兮的天人交战了半天,无比委屈的问,能不能两个都吃?

我彻底笑翻。

我的生日在阿秀一天天的念叨中来到。我对她抱怨,不要再念叨了,我这是在一天天变老。老到我已经不敢随随便便把“我老了”的矫情挂在嘴边。娇艳如带着晨露的月季的少女嘟着嘴这般爱娇,旁人看了大概觉得赏心悦目憨态可掬的可心。倘若是真上了年纪的半老徐娘,人家恐怕是要在心里偷笑吧。

我摇摇头,不喜欢自己的刻薄。我想我真的老了,美好的年华一逝,人就容易变的挑剔,什么都不顺眼。

我先去点菜,舍友们去蛋糕店拿蛋糕。我们的生日礼物都务实,只有吃进肚子的东西才真正属于自己。吃饭的小店真的只是小店,店堂很小,摆了三四张桌子,这样的店在大学城里俯拾即是。为什么选择这家?因为阿秀说这家的店主长得帅,侧脸微笑的样子有一点像仔仔。仔仔,《流星花园》里的花泽类。此后他没有再拍出任何一部可以逾越的作品。怨不得他不努力不上进不够聪明不够有天赋,怨只怨一开始他就遇到了那个最对的角色。他演花泽类,气质浑然天成。幸福太早,未必是好。福祉有限,一早耗尽了,怕此生只能靠着残存的回忆支撑自己折磨自己。

我微微垂了垂眼睑,有晶莹从眼眶中滚落。这在我的意料之外,所以我只能闭着眼睛等液体自行风干。

没有人为的干预,自然发生的过程总是要慢一些的,缓慢进展的事物,被人看到的概率当然也就大些。

柏子仁诧异地看我,声音里有迷惑和我听不懂也无心去懂的情绪。他迟疑着,低低地询问,你怎么哭了。

“不是哭了,是在哀悼一个时代的结束。”我没有理会脸上的泪水,浅浅的微笑,“从今以后,我就不能再把自己当小孩子纵容了。做错了事,《未成年人保护法》也包庇不了我了。”

“未必得靠法律包庇啊。”他要笑不笑,在我的对面坐下。

我斜睨过去,语气淡淡,还是法律来得可靠些。

“梁丘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我收了他的护身符,对附赠的大包略微有些皱眉,“拜托,大哥,你要是手头实在紧就没必要这么勉为其难,居然送我一个蛇皮口袋。”

柏子仁的眼睛在抽筋,他眉毛上挑,声音压抑着莫名的情绪,什么蛇皮口袋。

“就是民工常用的那种,一大包一大包,比箱子便宜多了。”我拿起包包上下看,“虽然这个样式还行,但还是蛇皮口袋。”

我抬头看到他一张扭曲至极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的脸,猛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这个不事生产的大少爷没准被人给宰了。

“呃,那个,这个包看上去还是蛮好看的。嗯,颜色我也喜欢,而且够大,刚好方便我装书。呃,整体而言还是蛮实用的。”我笑眯眯的把它放好,“谢谢你,柏子仁,我很喜欢。”有的包用就将就着用,还嫌乎个什么劲。人家有什么义务送你礼物。

“你真的喜欢?”他脸色总算缓和一点,左颊酒窝里承载的笑容可以称的上是温暖。

“当然。”我笑笑,眼睛望店门口,“这三个家伙怎么还不到。再不到我就让老板先上菜,把阿秀念叨的肉全部吃光。”

柏子仁没有说话,兀自用小店提供的免费茶涮洗筷子。那个侧脸像仔仔的店主目无表情的看我们的方向,不知道为什么,从我的角度看过去,他的样子显得呆极了。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

“又发什么呆!”他竟然用刚洗好的筷子敲我的头。

“喂!不要敲我的头,会变笨的。”我皱眉,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埋怨。

他笑容满面,本来就笨,别找借口赖我。

阿秀从店门口窜进来,口中嚷嚷,肉肉肉,我的肉。店里的人全都笑起来,她就是有这样的磁场,无论多不文雅的事情由得她做出来,浑然的天真娇憨。

李苏

把蛋糕放在桌上,笑着问,是先吃蛋糕还是先吃菜。

最后蛋糕被我们拎回去当第二天的早餐。

新闻传媒学院有个女生用LV的包拎书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我们整幢宿舍楼。我一面吃黄瓜一面感慨,有钱人啊,可怜我连苹果都吃不起了。阿秀数着她钱包里的铜板叹气,为什么在我这么穷的时候有钱人还这么招摇呢,知不知道很容易引起我的仇富心理的。

“麦爻,数学笔记借一下。”艾嘉是我们宿舍难得的好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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