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换流年(105)

好了,现在到了天顺朝,果然又住进去一个太上皇。

皇宫里自然少不了这些流言蜚语,都说天顺帝这意思,怕是……指着太上皇……

哟,不能说,不能说咯。再说就要掌嘴。

宫里小太监们就看着老太监们掩着嘴,脸上露出那样诡异瞹昧的笑容。这笑容里多少到这点不怀好意。

晋王阮承淋得车驾仪仗到了金木桥就被拦下,大太监拿了腰牌通牒验过,这才放行。车子咕噜噜的碾过金木桥,小小窄窄的木桥之嘎吱嘎叫两声,好似有点承受不住。

阮承淋在车里皱了皱眉,心想这桥怎么都没好好修一修?

伸手撩起帘子,探头看了看,发现原来这还是个吊桥,对岸只要一拉铁锁,这桥就翻起。如此一来,这大安宫就成了个孤岛。

看来五哥也真是费了心。记得这桥,这深沟,原本可都是没有的。

摇摇头,他把帘子放下。

车到了院子里,不要人扶,他自己就跳下,大步朝里去。

大安宫收拾的挺干净,青石地面扫的一尘不染,院子里的花草也修剪的整齐,只是都是低矮的灌木,鲜少有高大的乔木,显得院子格外空旷。

大安宫一共两进三殿,前面是平安殿,后面是泰安殿,旁边还有个偏殿,叫乐安殿。

平安殿住着太后和宁太妃,泰安殿住着太上皇,乐安殿试佛堂。听说太上皇现在喜好参禅礼佛,不问世事,所以一天里待在泰安殿的时候还不如待在乐安殿离的多。

整个院子里安静得不像是住人的地方,从乐安殿里传出的钟磬声让这个地方刚像是个庙宇。

阮承淋刚下车,就有从乐安殿来的太监嗚嗚嗚跑过来迎接,说是太上皇正在礼佛诵经,请晋王殿下先去泰安殿用茶,等太上皇做完了佛事就过来。

阮承淋也不说什么,直接跟着太监去泰安殿。

一进殿就愣了一下。

眼前这素白寡淡的屋子哪里像是住着他三哥的地方?前面一片素白,没有半点装饰,屋子里唯一的装饰是个青灰色的帷帐,半新不旧,花纹也看不清。

“王爷请上座。”伺候的太监躬身抬手招呼。

他这才往里走,坐到个乌黑的太师椅上。椅子硬邦邦的,也没垫软垫。

立刻有宫人端了茶来,躬身敬上。

阮承淋一看那茶碗,素白无花,又是一愣。

端起茶杯抬头看那宫人,俨然已是二十出头的老姑娘,姿色平平,脸上无粉鬓间无花,衣着也是半新不旧朴素的很。

他端着茶盯着人不放,把个老姑娘看得低下头,灰溜溜退出去。

旁边那个太监眼观鼻鼻观心的垂手伺候着,闷声不语。

屋子里静悄悄,就听得隔壁叮叮的钟鸣磬响,阮承淋觉得说不出一股滋味。

三哥真变成和尚了?

他还清晰记得兄弟几个年少时,各自在外面开府。初一十五的在太子殿下的东宫里小聚,记得那时候太子殿下,也就是四哥身子还好,还能出来和大家活动活动。四个最喜欢收集瓷器,有次

自己得了个德化窑的净瓶献给四哥,还被三哥取笑。说他是最不喜欢德化窑的,比白及不上羊脂,比色及不上钧定,比工及不上耀瓷,比形及不上龙泉,就是个学啥啥不像,求啥啥没有的二

流货色。说他最推崇的就是钧窑,金属色,绚烂富丽,而且恣情纵意漫烂炫目,这才是配得上他风流潇洒华丽富贵的东西。

当时大家都哄堂大笑,臊得自己都不知道往哪里钻才好,很不得当场就把那个德化窑的净瓶给砸烂了。

亏得太子是个仁厚的人,帮他解围。说这德化窑就是中庸之道,六弟知我喜欢中庸,平和低调,这才送的。说完还把那净瓶放在了书房显眼的位置,说是日日观赏,怡情怡性。

四个是个好人,可惜好人不长命,到底是身子骨太弱,撑不住几年就去了。

三哥是个记仇的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到底还是记着那日受的气,从此就对自己有了看法。后来三哥当了皇帝,每年的赏赐里都少不了一只仿钧瓷的净瓶,生生提醒自己,他才是一流的皇冢

富贵,而自己只是中庸的二流德化窑。

这个人啊,就是心气太高,心眼太小。

如今他舍了钧窑倒用起这二流的德化窑来,怎能不让自己愕然?

阮承淋转了转手里这只朴素的不能再朴素的德化素茶碗,幽幽叹口气。

三哥啊三哥,你这是真想通了,还是又憋着一口心气?

等一碗茶喝干了,才听到外面有人唤。

“是六弟来了吗?”

阮承淋捏着茶碗一挑眉,就看到自己那个一贯风流富贵的三哥出现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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