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只能忍着一背脊的鸡皮疙瘩和满脑袋的冷汗将双手托起,乖乖接过他递过来的那只小雏鸟。
那小雏鸟在我手里的扑腾几下,骚的我一阵酥麻,差点撒手扔掉它。
那小子在我手心里逗弄那雏鸟,雏鸟以为他是父母,张着嘴啄他的小手指头向他祈食。他被啄的痒痒,一边玩一边咯咯直笑。
好可怜的雏鸟,还有我。
“殿下,这鸟太小了,还是放回去让大鸟养吧。”我忍不住提议。
小太子逗弄的手停住,笑容隐去,一时不吭声,只看着我。
他不喜不怒不闹腾的时候,直勾勾看人的模样有点渗人。我后脑不由一阵凉,干巴巴咧咧嘴。
“殿下你别恼,不放回去也行。”
他撅撅嘴。
“大鸟,不要它。太小,我捡的。”他低低说道。
“哎?”我眨眨眼。
“蝈蝈,养吧。能活。”他又说道,把我手心里的雏鸟握起,放回到藤篮里。然后连篮子带鸟塞给我。
我伸手抱住篮子,他仰着头直勾勾的看着我,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一种不符他年龄的忧伤。
我低头看看这只又丑又弱的小雏鸟,心里泛起一股子酸溜溜的感觉。
老人都说身子骨弱的孩子心思比较深,想的多,思考的也比同龄人成熟。这小子虽然说不齐整,走不利索,但心思却很是敏感多愁。
他大概也对自己赢弱的身体很烦恼吧。
傻小子,真要像我家四弟那样皮实顽劣,也很头疼的呀。
我咧嘴一笑,把怀里的篮子抱起,伸手牵住他的手。
“走吧,殿下,我们去给这小东西找点吃的。它可饿坏了呢。”
“嗯,走。”他仰着头,跟着我一起笑,使劲点了点头。
至平朝 14 惹祸
看着藤篮里嗷嗷待哺的小雏鸟,我真是愁容满面。
这么小的鸟,看起来似乎刚孵化不久,连眼睛都睁不开,没有了父母怎么活?靠人养,行吗?
给它吃什么?怎么保暖?都是问题呀。
我说喂米浆,别扭小太子却说鸟得吃虫子。
吃虫子!这小鸟的脖子都还没毛虫粗,它吃的下吗?
我看还是米浆靠谱,我坚持自己的意见。
阮宣炆转动他的小脑袋用大眼睛忽闪忽闪看我几眼,说米粒可以磨成浆灌下去,毛虫也可以。
我瞪大眼看他。
你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别扭呢?毛虫磨浆......不行了不行了,光是想象我都要吐了。
可是什么是皇权?什么是太子?这皇权啊就是太子说他要毛虫磨浆喂小鸟,就真会有人去给他把活蹦乱跳的毛虫从树上抓下来,扔进玉臼里捣成浆,端上来让他喂小鸟。
哎呀,不行了不行了,我胃里的晚饭涌上来了。
“蝈蝈,看,吃了。”阮宣炆却不以为然,用根白玉簪子挑着毛虫浆水给小雏鸟喂食,伸手朝我招了招。
我忍着恶心看过去。
真替那根白玉芙蓉簪掬一把伤心泪,太暴殄天物了。
不过还别说,那小雏鸟一尝到毛虫浆水就嘴巴张的老大,就着玉簪尖头上那一点点吞个不停。
一口气这小家伙就吃了半条多毛虫,胃口杠杠的。
吃了东西以后,小雏鸟就有了点精神,脖子已经支得住,摇摇晃晃的靠向阮宣炆的手心。
那嫩嫩的小尖嘴一下下啄着他的手指,逗得他咯咯笑个不停。
四岁大的小孩子是不知道适可而止的,觉得小雏鸟胃口好,他就老喂个不停。小雏鸟也是不知道节制的,给多少吃多少,眼看一条毛虫就要吃光,脖子一直一直肚子也鼓起来。
“够了够了,别撑着。”我急忙制止他继续喂下去。
“可是,还要。”他用白玉簪指指那张着嘴等着吃的小雏鸟,一脸不解。
“不行的,太子殿下,小鸟没有饱肚的时候,你喂不停它就能吃不停。再这么喂下去,会撑死的。我小时候有只白家雀就是这么撑死的,哭得我眼睛都肿了,后悔死。”我摆着手说道。
阮宣炆看看我,看看那只还张着嘴等人喂的雏鸟,两道小眉毛皱了皱。最后下定决心点点头,把手里的簪子放下,仰起头看着我。
“蝈蝈,我信,你。”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吁出一口气。
瞧着小子一口零碎话说的,够呛。
小子,信你姐姐的准没错。这可是我养死哥哥们三只家雀两只鹦鹉一只八哥后的心得体会,血的教训呐。
让内侍们把桌子上那些恶心人的毛虫浆液理走,我舒了一口气。
阮宣炆逗着那小雏鸟玩,兴致很高。
“殿下,雏鸟还很稚嫩,别玩得太久哦。我看这小家伙有点倦了,不如让它在篮子里好好休息吧。明儿个早上殿下再逗它玩好不好?”我凑过去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