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换流年(353)

但也许就是这样的人,方才当得起晋王的挥金如土,当得起今上的魂牵梦萦。

皇帝明一道旨意,让诸将不可动晋王分毫。暗一道旨意,给自己,不可动晋王妃分毫。

这一明一暗之间的暧昧幽深,他做臣子的不敢猜也不能猜,但却不得不猜,无法忽视。

站在用晋地老百姓民脂民膏堆砌而成的琼楼玉宇之中,他觉得倍感压力。

上首的女人冷彬彬不怒而威,和这奢华殿堂不相符的是穿得很素淡。

长长的乌发松松绾起,只是漫不经心的插了一根枣红色带点紫罗兰的沉香木簪子。幽幽暗暗的沉香味从上面飘下,有点腐败有点甜腻的味道。

水天色的袍子,陇着白狐比甲,照得她宛如雪地里的仙子,扑面的清冷寡寒。

屋子里的炭盆地垄都成了摆设,森森的冷气袭来,他不由的哆嗦一下。

晋王妃紫葡萄一般的大眼看着他,质问着他。

一个小小的晋阳府,竟然也敢带着人马,刀戈剪钺的摆出阵仗擅闯晋王府,难道想反了不成?

“晋阳府,你好大的胆子!”那声音也似冰柱掷在玉盘上,滴溜溜的翠,冷冰冰的寒。

“小臣岂敢。”房子陵拱手施礼,谦卑道。

“不敢?既然不敢,你这阵仗难道是摆设, 是玩耍?”

“臣奉皇帝陛下旨意,不过是来保护王妃而已。”

“保护我?”杨波冷冷哼一声,撩唇而笑。

她笑起来总带点孩子气,但孩子气的笑陪着森森的怒目,就显得很不搭调。

“我好好的待在王府里,哪里需要什么保护?只要皇帝他不想着置办我,我就阿弥陀佛了。”

房子陵没料到她竟然敢说皇帝的不是,一时愣一下。

“我乃女着,和需要晋阳府你带着这么多男人来保护我?于情于理,只怕都颇不合适。皇帝并非不知礼数情理之人,晋阳府你不要假传圣旨,搬弄是非。”杨波冷笑着说道。

房子陵依然拱手施礼,神色谦卑恭敬。

“小臣可不敢假拟圣旨,这可是欺群诛灭之罪。王妃莫要这样说,小臣担待不起这等滔天大罪。”

他证据恭敬谦卑,但话却夹枪带棒的,字字句句都讽刺着晋王假拟先帝遗诏的传言。

杨波气得直咬牙。

这个谣言她自然也听到了,是诏书是真是假她自己最清楚,所以她断定这必然是阮宣炆搞的鬼。目的就是抹黑晋王,陷害于他。

但只要晋王能带着军队打过去,到时候拿出遗诏公示天下,一切自然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到时候谁是谁非,天下自有公论。

然而她虽然知道了诏书被怀疑的消息,却还不知道西北大军在天津城下兵败的消息。她对自己的丈夫依然充满了希望和期待,却不知他已经受伤患病,正饱受着逃亡的苦难。

这消息的封锁自然是晋阳府房子陵做的好事。自他到晋阳上任起,就领着皇帝陛下的密旨,在晋地多多活动,布下各种暗线埋伏,为的就是将来有个万一,能派上用场。

“好会耍嘴皮子,到不似当年在隆悦寺那般笨嘴拙舌。”杨波冷哼一声。

“好了,说吧,你到底领着什么旨意,要办什么差事?我可把话说在前头,你倘若是拿不出旨意来,就别怪我翻脸不留情。”

房子陵照旧是拱手作揖施礼,丝毫不怠慢于她。

“王妃息怒。小臣此来确实是保护王妃的安全, 这些晋阳屯兵都守在外面,绝不会进入二进门内。王妃只要不出去,就见不到他们,也不会心烦。”

“放肆,你这哪里是保护,你这是监禁。我是堂堂晋王妃,我的安危自然有晋王府的府兵来保护,何须要你们这些不相干的外人。”杨波怒喝,伸手一掌拍桌案。

花梨木的小茶几震一下,牙白色的茶盏一晃,就溅出些许茶汤。

旁边伺候着的翠妍急忙去了帕子,轻轻拭水渍。

那茶渍沾染上酥白手指,水盈盈好似冻住的凝脂,沁出了汗液。惊艳得房子陵心不由抖一下,揪痛。

他急忙低下头,皱起眉。

自己是来办差,不是来赏佳人。为何他总处处在意这女人的美艳之处?

这样的人,他压根动不了想不得求不到,就连多看几眼都会受灾成祸。

这是皇帝要的人,他只管把人看住,好生回京城就是了。

其他的,不能想也不敢想。

压低了头,他连连告罪。

“王妃息怒,王妃息怒。实在是陛下再三叮嘱,小臣不敢怠慢。”

“滚,我又不是死了丈夫,没了依靠。我的好歹自然有人照顾,何须你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带着你的人给我滚出去,别让我再看见你。”杨波广袖用力一甩,怒喝,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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