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换流年(7)

“胡闹!”啪的一声,父亲拍了茶几。

不光我被吓一跳,就连他手掌边的茶杯也跳了一跳,茶水晃出来溅湿了父亲的手。

我一时不敢再闹,小心翼翼看了看父亲,然后掏出手绢蹭过去。

“爹,就真没办法了?”端着小女儿的委屈娇态,一边帮他擦拭手上的水渍,一边垂死挣扎。

“这天底下难道还能有收回去的圣旨?你死了这条心吧。唉,别的我都不怕,就怕你这匹毛糙猴子到皇宫里去惹祸,那可怎么办?”父亲看着我,摇摇头,一脸忧愁之色。

“爹,皇宫不比自己家,这个道理我懂的。”

“你懂?你懂有什么用?你做的到才是好。这皇宫里的规矩那得多大?一个不好,你自己受罚事小,连累我们一大家子那才真是糟。”

“说到底,爹你也不是担心女儿我的安危,是担心你自己的乌纱帽。”我撅起嘴喃喃低语。

“放屁。”父亲喝了一声。

我扁着嘴低着头,手指和手绢绞在一起。

难得难得,能让我父亲这个最讲究礼教的老学究骂出这么不体面的词来,我们家除了三哥就是我了。

“你爹我丢了乌纱帽算什么?你这是去伺候太子,太子是什么人?那就是未来的陛下。你做的好,那是你的本分。你做的不好,那就是天大的罪过。丢乌纱帽那是轻的,丢你一条小命都不算

重,把我们杨家全赔进去也将将够本。唉,我这辈子是做了什么孽,老天爷降了个逆子给我还不够,非得再添上你这个惹祸宝贝。也该,从小你和那逆子就是穿连裆裤的哥俩好。”父亲是越

说越悲观,连连叹气。

又来了,每次我惹点什么事父亲就要扯上三哥也数落一通,这关三哥什么事?三哥就是再有通天的本事,也不敢撺掇我折腾太子呀。

是那小子太别扭了,笑都不让你笑一声。

我撅着嘴闷闷不乐。

“唉,事到如今还能如何?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回头宫里会来人好好教导你入宫的礼仪和规矩,那可是宫里来的人,你给我皮收紧点。知道吗?”父亲长叹口气

,伸手指着我嘱咐道。

我点点头,见他悲情抒发完了,脸色看起来有所缓解就大着胆子凑近过去,给他捶背拍马屁。

“爹,你也别把女儿说的太一钱不值了。指不定我到皇宫里伺候太子有功,将来还能给杨家光耀祖宗呢。”

“得了,只求你这小祸星悠着点,我就谢天谢地。”父亲压根对我没一点信心。

我扁着嘴头一歪,对着银屏做个鬼脸。

银屏想笑又不敢笑,脸憋得难受。

父亲还是忧心忡忡,伸手拍了拍我的手。

“阿水。”他唤我乳名。

“你在这家里是作威作福,上至奶奶下至佣人,没有一个不娇宠着你。唉,你这样一个娇滴滴不经事的女儿家,说实话为父我怎么放心让你去那个地方。只可惜,天命难为。阿水,爹也不说

别的了,到了那里凡事都要掂量着做,话也要掂量着说。知道吗?”

“知道了,爹。”我低低应承,心里也渐渐不好受起来。父亲到底是宠爱我的,他只是为我担忧。

“唉,皇宫里催的紧,你能待在家里的日子不多了。剩下的日子,你要乖一点。好好陪陪你母亲和奶奶,比起我来她们两恐怕更不舍得。”

我点点头,心里变得沉甸甸的,很不好受。

“好了,我也不多说了。你好好想想,有什么疑问就来书房找父亲。”父亲放开我的手,站起身。

“孩儿恭送爹爹。”我屈膝行礼。

父亲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我跟上去几步,站在门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平时父亲的背都挺得像旗杆一样直,他说这是读书人的风骨。今天却有些躬着,看起来似乎很是疲惫,一下子老了许多的感觉。

我这个女儿,真是让他老人家操心担忧了。

吸口气吐出,我撅着嘴甩甩手绢。

到皇宫里去伺候那个别扭小子?这差事可真没劲。

不过,凡事有利有弊。皇宫那可是全天下最富丽堂皇的地方,听说里面的花园子美轮美奂,种着好多好多海外异国来的奇花异草,还有许多的珍禽异兽。对了,上一阵陛下还特别让个西域来

的藩人在御花园里造了个大水法,听说那水柱能喷十来尺高,很有趣。

哎呀呀,也许此一去能见到很多世面呢。

不过,人家都说一如侯门深似海,我这一入宫门岂不是比海还深许多。只怕和那花花市井生活是暂时无缘了。

可惜可惜,还有父亲母亲,奶奶,三哥,大哥二哥,四弟,银屏也都见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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