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述情深(79)

明月扑哧一笑,本是她异想天开做做少女梦,如今倒成他畅言而发。她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而她看尽的是花开烂漫般的幸福。

正文 世远望朝夕

京城已被夜幕染成深蓝,来来往往的商贾有的也开始收摊打烊,有的开始做起夜间生意。在穿梭的人群中,容若一手牵着五花骢马一手攥紧明月的小手步行于其中。

明月环视四周,对容若道:“我们出去这么晚,阿玛额娘可会怪罪?”

容若扑哧一笑,“是我带你出来的。我是你夫君。”

夫君带娘子夜不归宿都无碍,晚归何怕?明月也知其中,只是她尚且还是一名新妇,被人嚼舌根总是不好,纳兰家人口杂不说,显赫地位在京城里就有说不完的话题。

他们刚经过一个夜宵摊子,便闻到一食客甲人道:“前天纳兰家的长公子娶妻了?”

两人听是提到他们皆顿足而闻。

“你这几天不在京城可是不知吧。”另一食客乙道。

“天啊,公子不是还未过成人礼,怎就娶了妻?不符公子的性子啊!”

“官道上的人说是明珠大人拉拢卢大人。这不,卢大人刚调任兵部右侍郎,谁不想拉拢一番?明珠大人以前不就在兵部吗?如今窜到礼部,能多方延伸,也就只要拉拢兵部,搞个文武兼得。”

“嗯嗯,有道理。”

明月听别人之口说道自己这官场利益上的婚姻,未免有些难过。虽两人在一起了,可总是缺少些什么。还在沉吟之时,她肩膀上便多了一只手。明月望去,见容若带着一如平时的温润,目光却比从前坚韧许多,似给予她一种肯定,一种莫须有的信心。

“冬郎!”她低声唤了一声,脸上略显苍白。

容若却揽着她举步离开,边走边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你我之间,你认为真仅仅如他们说得那般?嗯?”他说着同时,脸凑了过来,明月想躲却奈何身子被他箍紧,便只能微微侧着身,苦笑,“别闹了!”

容若却不似从前,依旧如此,脸上虽带着笑容,但目光却是执拗不已,“那你说,还是不是?”

明月这下便知,她是惹恼了他。她不该质疑他对他们的婚姻所持的态度,这是在伤他。明月不再挣扎,轻轻依在他旁边,“对不起。”

容若咬了咬唇,正身牵起她的手,一步步向纳兰府走去。两人之间一下子无话可说,皆只是低下头独行。当走至一条流水贯穿全街的小道,它以水为街,以岸为宿,中间横亘一座石桥。在月色撩人之夜,响起了悠长凄婉的笛声。原本死寂的他们,不约而同抬起头看向声源。

在那横亘水湖之上的石板桥上,伫立着一名男子,他着青色长衫,目光清冷望着皎皎半弧的月亮,在吹奏着一首似乎有着许多故事的曲子。

明月甚至有些入迷,这是一首《鹧鸪飞》,本意是欢快曲调,而如今却被他改了调子,略有凄凉之感。容若望着此人,怔了一怔,不禁苦笑,转脸看向明月,“知道他是谁吗?”

她摇头。

“朱彝尊。他来京许是有一个来月之久了,应该是为这期殿试。”容若说着便朝他走去。明月落在后面,凝滞望着他一会儿,便跟了上去。

依旧伫立在石板桥上的朱彝尊觉有人走来,顿了一顿,放下笛子,转头朝容若看去,“公子。”

容若道:“一人在此吹笛?还吹得如此哀凄,可是有伤心事?”

“四十无闻,已是白头乱发垂耳。”他兴叹,“这次也许又是一次过场罢了。”

容若默默望着他,目光不似以前那般冷然,若有沉思将他望去。

朱彝尊目光瞅向他身后的明月,不禁莞尔一笑,“京人传公子提早大婚,娶了新任兵部右侍郎之女,不过我想以公子个性断不会如他们所说。”他朝明月略颔首,算是打招呼了。

他是个过不惑之年的男子,双鬓已有花白,眼神比年龄略显得沧桑,想必是这一生潦倒困苦所获。容若这时同他岔开话题,“这次殿试你认为是一次过场?”

朱彝尊笑道:“公子,朝廷上的事,你不懂。你天生贵胄,得天独厚的优越,殿试必当通过。而我们这些落魄书生翻身的机会太过渺茫。官场上的黑吃黑,我们是招架不了的。”

这些他为何不懂?他阿玛说过,要他做比他更优秀的男人,为纳兰家争光,所以为他铺设光明之路。只是这些他都不想要,他自心底有一份叛逆,他不想为官,他只想寻常如百姓,可他清楚明白,终不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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