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别传(145)

爱有多深,恨亦有多深。爱恨从来都是一线之隔。

秋开雨抬眼看了一眼谢芳菲,神qíng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说:“你进去吧。”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谢芳菲支持不住,猛然摔在地上。秋开雨清晰地听到身后的声音,脚下稍微缓了一缓,仍旧狠下心肠地走了。不愧是魔道的“邪君”,冷酷无qíng,绝qíng灭xing。就这样挥一挥衣袖,断得一gān二净,不给自己留一点余地,连反悔的机会都不允许,飞身而去,转瞬即瞬。

谢芳菲连头也抬不起来,猛地又吐出一口鲜血,软倒在地上,勉qiáng挣扎着爬起来,头脑昏沉沉的,扶住墙根,实在支撑不住,就此不省人事。打击太过沉重,叫她如何承受得了!

秋开雨真的走了,没有回来。

任之寒趁黑正鬼鬼祟祟地从陶弘景的丹房里偷溜出来,刚要飞离墙头的时候,猛然看见一个人蜷倒在前边的墙角下,身上的衣服有些眼熟,有些好奇地走过去,扶起一看,大吃一惊,竟然是满嘴都是血迹的谢芳菲,气息奄奄,生死未知。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想了想,掏出刚偷回来的丹药,胡乱地塞下去,带着她迅速地离开了。

第四十一章

此恨绵绵无绝期

谢芳菲的意识慢慢地沉到极深极深的海底,没有光,没有热,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像是混沌未开,模糊一片的天和地。害怕地飘浮在黑暗寒冷的最深处,全身没有一点着力的地方,四不靠边的茫然和无助。身体轻得似乎没重量,眼睛却重得怎么也打不开,灵魂和ròu身仿佛不在同一个地方。手脚冰凉,一寸一寸地侵入到骨髓里去,最后连心好像也是冷的。

她慌乱,恐惧,似乎就这样永远地被遗弃在这个永不见天日的地方,拼命挣扎,想要冲出这个森冷恐惧的地方,却被缠绕的海糙拉扯得脱不了身。她抬起头,睁大眼睛,仍然是黑暗,永无止尽的黑和冷,就像永远埋藏在海底的父母,再也出不去了,再也见不到了!突然大声地哭叫起来:“爸爸,妈妈!爸爸,妈妈!爸爸,妈妈!”眼睛突然受到刺激,吃惊地看见一点一滴隐隐透she进来的光束,泪眼蒙眬中似乎见到很久以前就已经去世的父母。

谢芳菲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手扯断越勒越紧的海糙。心急火燎地想要追上去,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点微弱的光线越走越远,父母的影子逐渐淡去,最后又是无边无际,看不到头的黑暗。谢芳菲失声痛苦起来,只懂得哭喊着:“爸爸,妈妈。爸爸,妈妈。”挥舞着双手,拼命地想要留住渐渐远去的父母。如今的谢芳菲,就连梦,也是这么的痛苦无奈,半点由不得人。

任之寒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一直半梦半醒、胡言乱语的谢芳菲,口里喃喃不断地喊着什么“爸爸,妈妈”,枕头上全都是无意识的时候流下的泪水,湿了又gān,gān了又湿,眼睛却从来没有睁开过。不知道她梦中到底梦见了什么,哭得这样伤心,叫得这样凄楚,尽管如此,仍然不肯醒过来,仍然不愿回到现实中来。到底是什么事qíng使得她如此绝望和痛苦呢?

他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想也想得到绝对和秋开雨脱不了gān系。已经一天一夜了,还是这么不死不活地昏睡不醒。究竟是遭了什么罪,才落得如今这个样子。长叹了一口气,实在是没辙了,她再这么躺下去,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唯今之计,只能请陶弘景出手了。

任之寒没有办法,他刚偷了陶弘景辛辛苦苦炼制的丹药,做贼心虚,底气自然不足。为了谢芳菲,现在又不得不自投罗网,自动送上门去。陶弘景正因为无缘无故地失了一批丹药而大发雷霆,门下的弟子一个个噤若寒蝉,垂头丧气。盛怒中的他乍然下见到惨无人色、昏迷不醒的谢芳菲,吃了一惊。立即动手查看伤势,看见她胸前早就已经gān涸的血迹,皱起眉头,问旁边的任之寒:“芳菲怎么会变成这样?发生什么事了?”

任之寒心里叫苦不迭,他哪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呀,总不能老老实实地说自己偷丹药的时候正好碰见的吧。支吾了一下,避重就轻地说:“我也不知道。我无意中遇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昏迷不醒了。我上次见到她还是好好的呢。”

陶弘景自然想到秋开雨,恨声说:“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怎么会这样狠毒!芳菲,唉,芳菲,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是以前的谢芳菲。若是从今以后跟那个小子再无瓜葛的话,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彻底了断了,总比纠缠不清的好。”又仔细地检视了一番,颓然说,“看她现在这个样子,旧伤复发事小,只是心病终需心药医。她自己若不能解开这个心结,就是醒过来,这股悲愤伤痛一直缠绵在心里,郁结成病,对身体尤其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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