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娇纵(138)

“府中已算好了日子,公主与晋儿的婚事就顶在下个月初七,公主千金之躯,自宫内出阁才算得宜。”稍顿,再看向荣王,“殿下以为如何?”

“下个月初七,眼看不到二十天,着实太过匆忙。还请忠义王另择吉日,也让本王与六妹准备妥当。”

“哎——好事自然要快快办。”

“既是良缘天赐又何须急于一时?”

“既是城下之盟又如何一拖再拖?”城下之盟?谁的城下?自然是谁弱,欺负的就是谁。

荣王还欲再争,被云意拦下来,他满心疑惑地看过去,却见她上前一步,不卑不吭,先朝陆占涛曲膝施上一礼。

“岂敢岂敢,公主快快请起。”话虽如此,但陆占涛自始至终挺直了背站在她身前五步远,不上前也不动作,心安理得受了她的礼。

云意带着笑,半点心事不显,“劳您费心,原是云意的不是。但若说到婚庆迎娶,我一个姑娘家着实不能多言。幸好好在有哥哥在,哥哥疼极了我才会如此不舍,但说到底,也不该枉费了长辈们的一番心意。”她的眼神看过去,荣王已知其心意,挣扎许久,终是无奈妥协。

现实如此,人人都需低头,任你是天潢贵胄还是凡夫俗子,宝藏之事只差临门一脚,与其被旁人割舍,倒不如由她自己下此决断。

荣王喉头艰涩,同陆占涛说:“就如此,三日后,本王亲自送妹妹过河。”

陆占涛总算满意,一连说上三个好,只差乐呵呵抚掌大笑。

云意瞥一眼躲在一旁装摆设的陆晋,暗地里想,他们父子俩都是一个德行,干的尽是趁火打劫坐地起价的买卖,从没有仗义一回。

双方再将开掘的时间、地点以及到场人马都在桌面上摊开来谈,这一回叫上了贺兰铮来拿主意,届时江北究竟派多少人,主将是谁,挖开了宝藏如何运输,两方将于何时何地交换人质,事无巨细一一核对清楚。

贺兰铮的老狐狸本性发挥至极,原本只需带三千人,他不费吹灰之力谈到五千,还附带一千工匠不算在内,车马辎重都未详谈,贺兰铮必定要让精兵扒了衣裳装工匠,战车拆了当马车,哪个犄角旮旯里再藏几个,最后不凑满一万人不算完。

男人们讨价还价,云意已经早一步回江北大营。德安德宝两兄弟一进屋就开始收拾行装,云意方才的聪明劲过去,现下没来由地一阵接一阵的恍惚,木呆呆独自一人坐在榻上,想起来,三日后就要入京,她却连嫁衣都没能来得及准备。

小时候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没有任何一场梦能与眼前场景吻合,德安翻开了樟木箱,德宝将珠钗都收进妆匣,哪像出嫁,分明是逃难……

如是吻合,那也一定是将人吓出一身冷汗的噩梦。

她像是入了定,任身边人如何忙碌,耳边如何吵闹嘈杂都醒不过神,就连荣王挑起帘子进来也没发觉,自顾自沉湎在梦境与现实的落差里,不能自已。

“唉……”他叹息,她才眨眨眼睛回了魂。

“哥哥怎么来了?”

“来看你。”他站在她身前,遮住了门口的光,然而她再一次晃了神,迷糊中认为这样的光线用来午休最值得。

她半眯着眼睛仰着脖子望向他,“看我做什么?平平常常的,有什么好看。”

荣王轻轻叹息,“往后想看也看不着了。”

云意摇头道:“人生总有聚散离合,但又有诗云,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我望明月皎皎,便知哥哥念我之心。”

还是叹息,该是翩翩少年郎,无心之中担起重担,往后只剩下忧愁痛苦,为了所谓的“大业”,将今生情,全然割舍。

“傻姑娘,哥哥是舍不得你。”犹豫挣扎,终于将这些帝王不该有的红尘情愫剖开来示于人前,若是外祖听见,又要骂他软弱,一拍桌子一瞪眼,开始叨念成大事者事事都能割舍。亲情算什么?你要往上走成大业,就要遇佛杀佛,遇父弑父。

云意这一时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哭着说:“你不必挂念,我去了,自然是要过好日子的。我……绝不会委屈自己……”

“你一个姑娘家,本不该承受这些……”

“受了就是受了,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若总是想着‘不应该’,这辈子要如何活?事事都苦,这命本就是‘不应该’。”

他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泪,感叹道:“我不如你,我如今是身在此山,浮云遮眼,不知前路茫茫,几时才是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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