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娇纵(70)

“可是,那宝图究竟如何辨认?五只赤眉老鬼如何能看出宝藏所藏之处?”

“这就要等冯宝手上那张,两相对比,自然有痕迹可寻。”

肃王怅然若失,“竟还要等到拿下冯宝才知结果,岂不是还要入京?”

云意定定道:“不错,不过冯宝此人自有自保之法,谁占了京师谁就是他的主儿,图自然要再献一次。”

肃王道:“听闻宝图已落入李得胜之手……”

“那便杀了李得胜!”提起李得胜逃不开满腔恨意,恨不能拆其骨,食其ròu。

肃王不疑有他,屈膝跪地,长拜不起,“三哥今生欠你的,唯有来世再报。”

云意坐在椅上,他跪地,因此错过她眼底的挣扎与不忍,她深呼吸,闻到井底闭塞的空气与眼泪交织的气息。自起身来扶起他,“一家人,何苦如此。”

他再要说谢,便已被她摇头拒绝。剩下的话都不必说出口,心知肚明即可。

夜渐浓,曲鹤鸣照旧在井边苦等,她低下头错开他关切眼神,无颜相对。

远在千里之外,陆晋的攻城之战已近尾声。彭偲啃光了城内树根泥皮,已经开始杀人烹ròu,易子而食。几位副将在帐中议事,敲定最后的攻城战法。末了汉人将领都守着规矩各自回去,留下巴音、策那、查干几个,围着炉火叽里咕噜拿蒙语闲吹牛皮。

查干摸着下巴回味,昨儿夜里里长献上来个嫩汪汪的雏儿,那小模样生涩得很,问了才知道,今年才十三,战事中死了爹妈,舅舅姑姑又没个善心人,正好里长要挑女人巴结驻军,舅舅便将她推出去。

趴在c黄上只会哭,没甚趣味。唯独一身皮子长得好,稍稍用点子力气便红一块紫一块的,看得人兴奋异常。

不过轮到他手里定然不是第一回了,好在蒙人不在乎这些,瞧她可怜,往后带回去养在家里也不算坏。

男人聊起来荤素不忌,不多时帐内已是嘻哈声一片。

忽而帐外有小兵来报,咽着口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将军,顺贼降了!”

☆、第37章 夜奔

第三十七章夜奔

前些日子热到顶了,过了大暑忽然暴雨连城,好不容易晴上一个下午,云意伏案的小窗边迎来不速之客。

“喵呜……”

莺时听见猫叫,登时打起精神同它对峙,小心翼翼走近来,叉着腰挺着背,活像个大茶壶,“好你个小畜生,打你你不怕,今儿还真送上门来!看我不收拾你!”

小猫儿当她耳旁风,嘴里衔着一大块风干ròu,不晓得从那家屋檐下偷来,一路跋山涉水叼到云意窗台。

莺时惊呼,“呀,这小畜生还知道报恩呢!”

云意伸手摸了摸小猫儿一颗毛茸茸的大脑袋,叹声道:“多数时候畜生比人更懂得知恩图报。”她有无所指,莺时分辨不清,然而人一旦心中有鬼,便时时作祟,听不得见不得,猜忌犹疑都似藤蔓疯长。

她心有愧,只想逃过眼前。云意挠着猫下巴,斜睨过来,“去厨房找几只鱼干来,投桃报李,我也该知恩图报不是?”

莺时连忙应是,匆匆跑出小院。

分明为露破绽,却胆量全无。

云意照旧将铜陵打开,纸条上约定了时辰,需阅后即焚。再找来篆刀,将风干ròu剖开来,里头藏着一只白瓷小瓶,她紧张得四下环顾,见无人偷窥才将瓷瓶收进腰间香囊。

小猫儿没等来鱼干便掉头家去,可说是尽职尽责。

云意摊开掌心,等凉风吹过,湿淋淋都是汗。

“咦?那小猫儿这就跑了?”莺时真端了一碟子鱼干进来,闹得满屋子腥味儿。

云意摆摆手,不耐烦,“拿出去拿出去,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莺时心下委屈,又不敢抱怨半个字,便就端着一盘子鱼干躲到墙角去哭。

早几日听曲鹤鸣说,陆晋已然进驻龚州城内,按说不日就该折返,但至今消息全无。当时曲鹤鸣不阴不阳地刺她说:“怎么二爷才走了两个月你就等不得了?”

云意根本不接他话茬,捏一柄樱糙色缂丝团扇,与他谈起张君度的《栖霞山图》,现如今正挂在玉清殿内,只是不知李得胜那群泥腿子会不会又昏了头,拿诗画经书烧柴煮饭。

这事儿他们在安徽已经干过不少回,真真教人扼腕。

曲鹤鸣赞张君度景与人俱佳,形神皆精,散聚得宜,皆具天然逸趣。

两个人少不得将“吴派”诸位都讲评到位,曲鹤鸣中意文徵明,因其书画俱佳,乃本朝之冠,所书《千字文》四体,楷法绝精工;云意则偏爱仇英,布局宏大繁复兼具明快清朗,绘建筑工致精确而不刻板,山石勾勒中兼施皴擦点染,规整中见放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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