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金融师的次贷爱情(97)



我正捂着嘴笑得双肩抖动,黎至元就打来电话了。他一开口,我就不得不觉得黎老仙人料事如神。黎至元心急火燎:“温妮,你,你怀孕了?”这不是头脑简单又是什么?杰西卡传话传得一日千里,黎至元的耳根被糟蹋得越来越软。我跷着二郎腿:“黎先生,你往日的精悍都老死了吗?”往日他明明会耍花招,会聘侦探。黎至元宣告投降:“唉,是啊。眼看着躯壳也要被你气死了。”

晚饭时,我告诉了黎至元,肖言的合法妻子怀孕了。

黎至元倒是露出了肖言和乔乔一贯憧憬的反应。他大惊:“怀孕了?他,他不?你,你们,你们结束了?”我几乎喷出口中的汤:“黎先生,你的口齿也老了吗?”黎至元不还嘴,兀自笑了笑。我心想:在我和肖言结束之时,怕是会普天同庆。但何时才结束呢?他结婚了,他妻子怀孕了,我下过次次狠心,说不再见他,但怎么却还没结束呢?

我放下筷子,直视黎至元:“肖言想给‘合振’留下一个继承人,再离婚。”黎至元的风度也老死了。他把筷子啪地按在了桌子上:“荒谬。温妮,你怎么可以允许这么荒谬的事?”头脑简单的黎至元认为这事“荒谬”,而这是我逃避的词。我不忍认为肖言为能同我在一起而做的努力,是荒谬的事。

黎爸爸让我顾虑他小儿的感受,我没做到。我又把肖言的事向他小儿和盘托出了。这叫做“压力转移大法”,我练得炉火纯青。但黎至元,像是要被压力压驼了背。我愧疚地把筷子塞回黎至元的手中:“快,给我夹菜。”我想让黎至元笑,但他没有笑。

丽莉在送走第十个应聘者后,瘫在了位子上:“以前我还真不知道,我是如此优秀。”换言之,她找不到人可以接她的班。我和魏老板都乐于她找不到,能拖一天是一天。

不过有一天,魏老板说:“丽莉,找不到合适的人,你就把手上的工作交给温妮吧。”我觉得空气稀薄极了,头晕,眼晕,哪哪都晕。白班夜班,人事,秘书,我是公司的顶梁柱。我正晕着,魏老板又说:“谁让她一手促成你远嫁北京。”我义愤填膺:“谁?谁说的?”丽莉拉了拉我的手:“我,我说的。”这小妮子,在魏老板又一番挽留下,为了逃生,把我供了出去。我大呼:“过河拆桥的典范啊。”

肖言又给我送来花,像是我和他之间的情意,只能通过这几枝没几日寿命的植物来见证。想想也对,他终日与另一个女人同c黄共枕,我终日与另一个男人刀叉勺筷,要是再没有了这花,我们大致就只是“故友”了。

肖言的卡片上写着:晴天时,格外想你。

肖言死抓着我,像死抓着无边无际的大海中的一截浮木。肖家这片海,把他推上浪尖,也把他淹入礁下。而我是他夜空下唯一一颗星星。

周末,我在我妈的百般催促下,回了北京。我妈一见着我,没有老生常谈地说我“瘦了”或是下巴尖了,眼眶凹了。她直接道:“辞职,闺女,咱不干了。”我不解:不干了?难道我爸我妈中了大奖,可以养我一辈子了?我妈眼看着就要哭出来:“怎么瘦成这样了?”我松下一口气:此人正是我妈,三句话不离“瘦”字。

我妈对我左右耳轮番轰炸:闺女,辞职吧。闺女,回北京来吧。我揉了左耳,又掏右耳,搬出魏老板来:“公司一天不如一天,我不能袖手旁观,更不能一走了之。”我妈捏着我的脸:“你看看,你还剩几两ròu?等你熬成一把骨头,公司发你勋章又有什么用?”我向我爸求助,哪知我爸归顺于我妈:“是啊,你一个女孩子,还是回家来吧。”父母苦口婆心,见我投奔男朋友未果,就劝我偃旗息鼓回家来。他们不在乎我是否功成名就,只盼我日子乐融融,膀大腰圆。

我敷衍他们:“好,好,我考虑考虑。”我突然想到,要是我回了北京,谁陪黎至元吃饭?

晚上,我睡在我妈身边,抱着她的胳膊:“妈,您怀我时,我爸对您好吗?”我妈目光扑朔迷离起来:“好得我都不想生下你了,就想一直怀着。”我大笑,笑声在晚上却显得格外凄凉。我妈继续迷离:“温妮,你是我和你爸最宝贵的东西。”我逗趣我妈:“我才不是东西。”

生命太可贵,一旦降临就永垂不朽。肖宝是肖家的宝,我是我爸妈的宝,魏老夫人为了杰西卡找我谈话,黎老仙人为了黎至元也找我谈话。人人父母都能为子女肝脑涂地,肖言又何以抛妻弃子。而矛盾偏偏在此,若他真是连眼都不眨地就抛了弃了,他又何以值得我一往情深。黎至元说得对,这太荒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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