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后来的一生(22)



我放声大哭,声音嘶哑而滑稽。孔浩对我的归属感已深入他的细胞,旁人无法抹煞,自己无法控制。他天经地义地认为我是属于他的,我们,是属于彼此的。

我抓紧周森的手,飞快地逃离了孔浩,我甚至等不及电梯,径直跑入了楼梯口,然后拖着周森一圈一圈向下旋去,直到我一脚踩空,而周森敏捷地捞住我的腰,我才得以戛然静止。楼梯间黯然而空旷,夸张了我的呼吸声。

“跟我说话。”我比周森低一级台阶,仰视着他。

第五十二话:他的家

“他不肯娶我。”我道出事实。

“如果他肯,你会嫁他?”

“不,”我否定得迅速,连同我都为之一惊,“不会。”孔浩已然对我们的未来绝口不提,避之如蛇蝎了,只剩下我,三番五次将求婚求得好似激将大发,开口之前就已笃定,他会面红耳赤地加以拒绝。可非要等到今日周森一问,我才恍然大悟:即使孔浩他翻然悔悟或是借着酩酊大醉之时,应了我的求婚,届时骑虎难下的我,拼了一条小命也会食言,绝不会嫁他。

“够了,这就足够了。”周森揽住我的肩膀,同我继续下楼,与刚刚我逃命般的狂奔相比,此时我们的脚步就如同晚餐后的散步。“收起你的不甘,别再说心口不一的话,或是意气用事了,他会误会,我也会。”周森到底还是了解了我,最起码,他的“不甘”二字犹如对症下药,以毒攻毒,精准得令我陡然苏醒。

周森从药店买了冰袋给我敷脸,外加一支化淤止痛的药膏,我龇牙咧嘴:“我愧对马喜喜,她今天也受了一耳光,可我对她做的唯一一件事,却是说风凉话。”

“谁干的?”周森若是小人,此时应幸灾乐祸,窃笑马喜喜恶有恶报,但他不是。

“同行。”我绝不会嚼马喜喜的是非,尤其是在周森的面前,更尤其是有关男欢女爱。

周森的住处并不如我预想的奢华,虽然其实我也不曾细想,但却直觉他住在类似酒店套房的公寓中,一楼的大堂有螺旋状的水晶吊灯,代主泊车的门卫穿暗红色西服,戴雪白色手套。可其实,不然。周森所住的也不过是寻常百姓的小区而已,传达室大爷的衬衫敞着怀,露出泛了黄的跨栏背心,警卫照样是瘦骨伶仃,貌似只是充充门面,不太有战斗力。

周森把话说得极其透彻:“我家有客房,多少会比旅馆舒服。房间可以从里面反锁,外面开不开。”

第53——56章

第五十三话:跳窗

我换了鞋,跟着周森大致参观了房间,四室两厅,除了他的卧室和书房之外,其余两间都门窗紧闭。周森抢在我身前打开窗户通风:“就我自己住,用不了太大地方。”周森的房子没有女人出没的痕迹,空气中没有刺鼻的香气,茶几上的水杯也只有孤零零的一只。这只是一个单身男人的居所,干净得乏味。

一阵晚风疾疾地迎面扑来,与这个闷热的夜晚格格不入。风卷起半面鹅黄色的窗帘,将并肩站立在窗口的我和周森齐齐围住。周森制止住我的慌张,将我的头揽向他的胸口,我的额头抵着他的胸膛,肿痛的半边脸并没有受到牵连。他没有说话,心跳得愈加有力。我不敢开口,身体变得僵硬。我想我应该说一句“天色已晚”之类的话,请他离开,然后将门反锁,他说过的,只要反锁了,外面打不开,可是,我却不想这么做,不想失去这个怀抱。

门铃“叮咚叮咚”地唱响,突兀而急促,像是有十万火急的要事。我跳出周森的怀抱,如做贼般屏住呼吸,整个人处于了备战状态。“谁?”我问身为主人的周森。

“我跟你一样好奇。”周森走向门口。

“喜喜。”周森在从猫眼中张望了门外后,用口型对我说道。这简直比我做好的最糟的打算更加糟糕,倘若是孔浩,神通广大地尾随至此,那至少,我们还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不论胜败,落个光明正大。可却是喜喜,那个才被我讽刺了薛平,被我抢了周森,且还被蒙在鼓里的马喜喜。门铃声一浪高过一浪,淹得我节节败退,直退回客房的门口。

我斩钉截铁地命令周森:“把我的鞋收起来,然后开门。”

我躲回客房,迅速地关上门窗,周围倏然变得寂静而暗淡。马喜喜的声音袅袅传来,好一声曲里拐弯的“周森”,饱含深情与无奈,我听得险些魂飞魄散。画面在我眼前凭空浮现:马喜喜双臂勾住周森的脖子,送上丰满的双唇,所以,周森说不出一句话来。不知他是幸运还是不幸,一个晚上竟有两名颇有姿色的女人送上门来,又可惜,两个全肿着半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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