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后来的一生(39)



第九十二话:庄小强

庄盛和朱晓芳毫无血缘关系,所以他们就只剩下男女关系这一种可能了。我左看右看,渐渐看出端倪,伴随着庄盛的语无伦次:“朱晓芳啊朱晓芳,咱俩好了六年,你还没腻啊?你阴魂不散啊?”然后庄盛开阔的双眼皮一眨一眨的,就眨出泪光了。

神父象征性地询问,在座的诸位,有没有人反对朱晓芳以及那位一看就知道是正人君子的先生的婚姻。我鬼使神差地拱了庄盛一肘,庄盛如在天寒地冻中小便似的打了一个剧烈的冷战,然而就在我惶惶这场婚礼即将以抢亲作为收尾时,庄盛却若无其事地隐退了,并捎带着剥夺了我的清闲:“门口合影的架子到位了吗?你看我发型怎么样,法克,头发也跟着不顺,要不要再抹两把发胶?”

我全程注视着朱晓芳的淡定,她仅有的些微的悸动,是任何一个新娘都会有的,她既没有眼珠子滴溜溜地搜寻某人,也不像是在等待任何突发事件。她与庄盛的第一次对决,一直拖延到了合影之时,而那时,她已板上钉钉成为了有夫之妇。

全体来宾列队站好,朱晓芳挽着丈夫的手臂站在中间,招呼对面的庄盛:“你也来一起拍吧。”场面继续喜庆,毫无停顿,朱晓芳没有对庄盛指名道姓,亲朋好友中也鲜有人兴起疑心。庄盛僵直地从命,于是,在这座哥特式的西什库教堂前,在朱晓芳人头攒动的婚礼合影中,庄盛格格不入地,笔直地占据了一个角落,顶着一头的发胶,双目空洞。

我无时无刻不在等待着周森的回音,有时感到手机在震颤,有时又像听到它在歌唱,然而事实上,它始终如寿终正寝了般安静。

我随同庄盛先行前往酒席之地,庄盛将车交给我开,自己坐在后排干洗脸,双手瑟瑟发抖:“妈的,毕心慧,今儿你替我上。”我无所畏惧:“好,我上。但我明天要请假。”

“又千里寻夫?”

“你干脆说万里。”

“你们女人个个阴魂不散。”庄盛毛躁地横躺在后排座椅上,四肢舞动。舞完一通,开始不打自招。他和朱晓芳是高中同学,大学分开两地后,如胶似漆沦为分分合合,煎熬整整六年,庄盛终于领悟长痛不如短痛。对于如此白开水的故事,我听得无滋无味,直到庄盛爆发:“如今老子我处处留情,那都是跟她学的。”爆完了,庄盛的手也就不抖了。

第93——96章

第九十三话:沦落人

我不得哈哈大笑,也不得刨根问底,只好尽职尽责地为庄盛打掩护:“他姓庄是没错,但绝对不叫小强。”于是,那二人视我为无物,展开窃窃私语:“我就说吧,他绝对不是小强,全天下姓庄的海了去了。”

“可我看着像啊,你看那身材长相,说不定他改了名字。”

“他这中等身材,中等长相,一抓一大把。”

“也对。再说了,小强是多淳朴,多低调的一孩子啊,可干不了主持这么油腔滑调的活儿。”

庄盛从化妆间出来后,神色凝重,脊梁挺拔,好似脱胎换骨。我在随他离去之前,偷偷瞄了一眼朱晓芳,她端坐在白纱之中,圣洁无暇,活脱脱一尊观音菩萨。而后,庄盛的主持可谓是字斟句酌,可圈可点,空前绝后的恰到好处。朱晓芳的父母和新鲜出炉的丈夫对庄盛毫无二心,而我竖着耳朵,既听不到手机的响动,也再也没捕捉到朱晓芳那两个朋友的闲言碎语。她们已相信此庄非彼庄了。

众人推杯换盏,庄盛大功告成,跌跌撞撞向我扑来:“我的慧,快带我走,给我疗伤,我的心伤。”

“小强,离我远点儿。”我有理由相信庄盛已无大碍,他的“德性”都复活了。

“靠,有人认出我了?”庄盛猫腰,往墙角缩去。

“险些,不过我已替小强哥你作保,说小强哥你自打出了娘胎,就叫庄盛。”我频频戳他的痛处。

第九十四话:房顶

而我掐指一算,我才不过等待了一天的光阴。

车子驶下了高速路,庄盛聚精会神:“这黑灯瞎火的,幸亏有我为你保驾护航。”“我可不是胆小鬼。”我如刺猬般反驳。

“女人就该胆小,不然要男人干嘛?”庄盛教育我。

“女人不该患得患失,狗皮膏药牛皮糖,宾利男神通广大,逢凶化吉,犯不着你跟着起哄架秧子。”庄盛继续教育我,好在他后半段关于周森的吉言,倒让我颇为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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