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朋友圈的老公(15)

“什么穷逼?”

“又穷又装逼啊。”

“呃,穷确实是穷了点,那也只是因为他还没得工资,至于装逼的问题,呃,人嘛,都有虚荣心的不是。”夏若差点咬断舌头,她居然会为凌昭阳的缺点找理由。

“为一个人的缺点找借口,就是喜欢的征兆。”莫末叹口气,“若若,说句实话,虽然一开始是我劝你跟他接触看看,但经过我观察,他不是个靠谱的人。你先别说话,听我说,我承认他对你挺不错,性格跟你也合得来,可是他对钱没有概念,花钱大手大脚,随随便便就花个几万在游戏上,还把饭钱都花没了,没有节制,也缺乏上进心,本来没钱了就该想办法打工赚钱,维持生计,然而他只翘着脚,什么都不干,就靠借你的钱度日,等着发工资还你,这样还下来,他能有多少积蓄?难道他一辈子都靠借钱,工资还钱养活?你觉得这样的人,能做你们家的顶梁柱吗?”

接连三问,把夏若问住了。

“他……”夏若张了张口,多少话语却哽在喉头,黏在舌根,说不出口。该说什么?说他其实并不是那么不堪,不是无药可救?可这谎言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脑海里甚至有个反抗的声音在劝她,快回头吧,趁现在你们还没萌生爱情,将这火苗扼杀在白烟初生的时候吧。

“你看,你也默认了他的缺点。”莫末平静地道,“若若,爱情和物质很难两全,当你做不出选择的时候,就从现实情况来考虑。你们家需要钱,你母亲陆陆续续的治疗费用不是一笔小数,而他没有足够的财力去支撑这笔费用,这就是现实,想想你爸的教训,我想你自己也该明白怎么做了。”

夏若浑身一震,爸,是啊,这个讽刺的名词背后,带给他们的就是无尽的绝望。凌昭阳跟那个男人多么相似,一样的穷得叮当响,一样花钱大手大脚,一样的没有积蓄。可是,凌昭阳却有她爸没有的关心和体贴。

好不甘啊。

她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可我家现在的情况,还挺好……”

“哐当”,身后响起的重物摔倒声,将她的童话幻想彻底打破。

“妈——”

救护车的警笛声炸响了不安的夜,赤红色的警示灯如血般闪烁,穿透黑夜。

坐在救护车上,夏若愕然地望着躺在担架上的母亲,手心冷如寒天里的雪。

氧气面罩盖住了母亲大半张脸,她呼出的白气像森冷的寒霜,一层一层蒙在面罩上,让她的模样愈发模糊。

夏若几乎看不清母亲的模样,她惊恐地冒出不敢想象的念头,焦急地冲司机大喊:“还有多久到医院,还有多久!”

护士安慰她,请她冷静,可没意义的安慰对她而言就像噪音一样聒噪,冲得她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地叫嚣。

时光被刺耳的警笛磨得很长很长,夏若颅骨内反复回响着警笛的长鸣,那简直就像死亡的啸叫,煎熬的等待令她精神几乎崩溃。

医院到了,从门口到抢救室的路仿佛有一万米长,即便最大幅度地迈开双腿,也跑不到想到达的地方,夏若恨不得掀起地皮,将抢救室扯到离他们最近的地方。

母亲的担架跨过了生命长线,进了等待生死裁判的抢救室,赤色的抢救红灯宛如生命的警戒线,拉响了希望与抗争的警报。

夏若有如一滩死水,软化在墙角边,惊恐的意识还支配着她的大脑,让她站立都丧失力气。她瘫坐在地上,将脸埋入双膝,浑身颤抖地抱紧双臂,冷得呼吸都冻结成冰。

闻讯赶来的莫末吓得面无血色,抱着夏若急切地问她母亲的情况。

夏若颤颤巍巍地指向身边冰冷的铁门,声音虚弱地悬在嗓子眼里,被抽噎的吐息吹得不成句:“那……”

“好了好了,不说了。”莫末抱紧夏若,帮她擦拭脸上的灰,“别怕,没事的。三年都这么过来了,这次一定能撑住的,相信阿姨。”

“我很害怕,”夏若紧紧抓住莫末的衣裳,试图靠紧致的抓力卸去心头的恐慌,“我怕妈这么一进去,就出不来了。”

“呸呸呸!胡说什么呢,阿姨好得很,她那么开朗,人又善良,老天都不忍心带她走。”莫末拍拍夏若胸口,“别想那么多,她一定没事的,别自己吓自己,听到没有。”

夏若木讷地点头。

时间在心口上磨着度过,抢救室的亮灯熄灭了。

夏若疯了般弹跳起来,双脚却绵软得不着力,扶着莫末才勉强站稳了,扑到门口。

“她没事,放心吧。”护士的一句话,让夏若全身气力如流水般泄了出去,她痴痴地傻笑,抓着莫末的手,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我妈没事,我妈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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