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田喜地(46)

待酒足饭饱,把张屠夫一家送走,杨氏回屋帮着收拾桌子,这才皱眉问:“荷花娘,你今个儿是咋了,人家说要跟荷花做亲,你个做娘的也不吭声。”

方氏低着头刷碗道:“万事有娘做主咧!”

杨氏也不是那么容易糊弄过去的,在一旁帮她递碗道:“前阵子不是才见她跟你走动的,咋今个儿下晌你俩就没说什么话。”

“她想让荷花去给她家老二做小媳妇,下午跟我说我没应,这晚上还不死心,借着酒劲儿又提。”方氏低头使劲儿蹭着手里的盘子,“而且我瞧着她家老二似乎是有些呆……”

刘氏在一旁听个正着儿,立刻插言道:“二嫂,那张家条件可比咱家好,荷花过去也吃不着苦,男人呆点儿也不要紧,那样以后还不事事都听荷花的,而且这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好,以后大了直接拜堂,省了你多少的事情。而且上回荷花生病还多亏人家,还给你送猪蹄儿炖汤下奶,这样的亲家哪里去找,二嫂,你可别怪我说你,咋这么不知足呢!”

方氏手里的盘子往锅里一扔,沉着脸道:“我这人从来一码归一码,欠她的人情来年我一定还上,但闺女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自个儿当宝贝疼着,可不许别人家去糟践,你若是瞧着她家好,怎么不把芍药嫁过去。”

跟刘氏惹了一肚子气回家,方氏给孩子们都洗干净安置睡下,自个儿又收拾了屋里这才上炕。

“刚才老三家的又气你了?”祝永鑫晚上多喝了两杯,说话带着些微的醉意,“当她是疯狗乱叫就是了,理她作甚。”

方氏见他这样也不与他分说,伸手扯过被子给他盖上,只哄着道:“是,她是疯狗乱叫,咱不理她,赶紧睡吧!”

祝永鑫抓住方氏的手一用力,直接把她扯得跌在自个儿怀里,含含糊糊地说:“我知道你嫁过来这么多年很是辛苦,平时又从不抱怨,都搁在心里头。”

方氏听他越说声音越大,忙伸手捂住他的嘴道:“这可真是喝多疯魔了,快小声些,把孩子们都吵醒了。”

荷花这会儿压根儿就还没睡着,在被窝里听祝永鑫酒后吐真言,用手使劲儿捂着嘴,生怕自个儿笑出声来,白天经历的那点儿不愉快也都不再搁在心上了。

祝永鑫朝方氏的手上使劲儿亲了一口,在安静的夜里声音大的出奇,害得荷花差点儿破功笑出来,捂着嘴忍得好不辛苦。

方氏还没等开口说话,就被祝永鑫堵住了嘴,觉得他的手也开始不安分地摸索起来。

荷花本来正听得好玩,谁知炕头的声音渐渐开始不太对劲,先是衣服摩挲的窸窸窣窣声,随后就传来一些少儿不宜、令人脸红心跳的响动。她顿觉尴尬,但是这会儿更是不敢发出动静,只好把头埋进被子里,假装自己什么都听不见,心里却想着该找个什么由子,把铺盖搬去西屋睡才好,不然祝永鑫和方氏还都是三十多岁的年纪,时不时地来这么一出,自个儿可着实吃不消。

还不等那边偃旗息鼓,荷花就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也不知过了多久,被屋里的说话声惊醒,揉揉眼睛起身一看,祝永鑫和方氏都已经披衣起身儿,祝永鑫正在穿棉鞋戴帽子,方氏帮他系好衣裳嘱咐道:“路上千万别急,这会儿天黑路滑的,宁可慢点而走也千万别出事儿。”说罢见祝永鑫的脸色不是太好,知道他是误会了自个儿的意思,又道,“你和老四年轻力壮的许是还不怕,但是爹那么大岁数,若是摔个好歹的可怎么是好?”

祝永鑫面色稍稍好转,心急火燎地就要往外走,又被方氏拉住塞给他小半吊钱道:“这都是我娘家贴补的,平时不舍得用都留着,虽说娘肯定也会给钱,但你还是带在身上,万一有个用处什么的。”

把祝永鑫送走之后,方氏锁好院门和房门回屋,见荷花正满脸疑惑地看着自个儿,就过去轻声道:“把荷花吵醒了啊?”

荷花点点头问:“爷病了吗?”

“你都听见了啊?”方氏以为荷花早就醒了,听到她跟祝永鑫说话才知道,先是点点头,然后又叹了口气,她这会儿心里七上八下的,若是老祝头当真是什么大毛病,外头就指不定要说什么歪话了,栓子命硬克家人的说法,怕是要越坐越实了,说不定还要有人说是自家坚持分家,气病了老人,到时候可就当真是百口莫辩。

她自个儿想心事想得出神,也不管荷花听不听的懂,念念叨叨地说:“你爷下晚许是多喝了几杯,夜里就说不好受,郎中瞧了也说不出是什么毛病,你爹和你四叔套了车说去城里医馆瞧病呢!老天爷保佑人平安无事,不然不知又要生出多少的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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