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田喜地(606)

小秀笑着哄道:“宝儿乖,不怕不怕,那是二叔和小叔在放爆竹呢”

不过宝儿可听不懂这些,只瘪着嘴很是委屈地拱在小秀的怀里,豆大的泪珠时不时地往外骨碌。

小秀还只是刮刮宝儿的脸颊说她是个小胆儿,可方氏从菜窖子里拿了菜进屋,见到孙女这样可是心疼得不行,丢下手里的菜便出去把两个小子一顿臭骂:“要放炮出去远远的放去,没看见把宝儿都吓哭了吗?都是做了叔叔的人了,念书都念狗肚子里去了,去去,再让我听见响动,爆竹就都收起来不许碰了。”

博宁和栓子很无辜地被骂了一顿,不过看见宝儿瘪着嘴害怕的模样,两个人也有些不好意思,便都抱着爆竹去巷子里玩儿了。

荷花一边择菜一边说:“娘,自从有了宝儿,我们几个可就都从宝变成草了,别说不招人疼了,还竟招骂。”

方氏正哄着宝儿呢,听了荷花这话笑着啐她道:“就你话多,宝儿最小,疼她还不是应该的?”

小秀笑着说:“等今年估计茉莉也得有了娃儿,到时候娘就还有外孙一起疼了。”

“是啊,这都成亲好几个月了,明年指定该有信儿了。”方氏一听小秀这话,顿时开始盘算起茉莉生孩子的事儿,似乎巴不得一会儿就得有人来报信儿,说是茉莉有身孕了。

“娘,你赶紧过来收拾菜吧,不然今晚的年夜饭可是得半夜才能吃上了。”荷花在灶间叫。

“好了好了,这就来了。”方氏这才放下了自己的想象,挑帘子到灶间去干活。

小秀给宝儿喂了奶之后,把孩子搁在祝永鑫特意给做的一个小床里,连着床一起搭到了灶间搁着,自己也去搭手帮忙弄菜。床是木头榫卯架起来的,一圈大概两三岁孩子高矮的木头栏杆,里面铺上小被褥,可以睡可以坐也可以站着,栏杆的疏密能伸出手和腿,却钻不出头来,这样平时宝儿自个儿吃饱了不闹的时候便给放进去,免得一时照看不到摔了或者是伤了,用着很是便当。

三个人说说笑笑的把晚上要用的材料全都收拾了出来,中午这一顿本来就是凑合,博宁和栓子的心思更是不在吃饭上,胡乱扒拉了几口便又跑出去玩儿,其余的人也都随便吃了些,毕竟晚上的年夜饭才是重头戏。

吃过了午饭,荷花和小秀在屋里剁馅儿,方氏把祝永鑫拉出去道:“你去医馆把亲家接过来。”

祝永鑫闻言摸摸鼻子道:“这样合适不?”

“有啥不合适的,亲家就一个人多孤单,往年咱在村里过年也就算了,今年在城里,还只有咱自家人,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方氏说着从怀里掏出点儿钱塞给祝永鑫道,“你去的路上就买点儿好酒和亲家爱吃的下酒菜,到了那边若是亲家执意不肯来,你便把东西留下,说初二让伯荣和小秀带着宝儿去看他,若是肯来那就最好。”

方氏都这样说了,祝永鑫自个儿也没什么意见,天冷也懒得赶车,便揣好了钱溜达着走过去。

到了医馆一看,还敞着门板挂牌开业呢,郑大夫自己举着本医书在诊案后面翻看,见有人进来头也不抬地说:“是来看病还是出诊?”

“亲家,咋大年三十儿的都不歇业?”祝永鑫把手里的东西搁下,也不跟郑大夫客套,便径自坐到火墙边上取暖。

“行医的人,病患不分过年还是不过年,左右我也无事,便开着也不打紧。”郑大夫自然不会说自己是因为孤身一人,不开门反倒更是空落落地无事可做。

不过祝永鑫本也不是心思太细腻的人,便也不绕弯子道:“我过来接你去我家过年。”说罢又觉得自个儿连个板车都没赶来,说是接人不太合适,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不过我是走过来的,咱俩还得走回去。”

这句话反倒把郑大夫逗得哈哈一笑,原本想说的推辞倒是尽数咽了回去,因为知道自家亲家不是那等假模假样的人家,从来都是有一是一、有二是二,做不出那种口诚心不诚的事儿,所以也不作态矫情,直接起身儿道:“行,等我进屋换身儿衣裳,我这儿还有上次别人送的好酒,本来就想着等你过年来了一起喝呢,这回正好,拿去大家一起尝尝。”

郑大夫到了后面,换上前阵子女儿刚送来的新衣,重新拢了拢自己的发髻,扭头看见妻子的灵位,上前伸手摸了摸那已经摩挲得发亮的牌位,从一旁捻出三根香点上道:“秀娥,你放心吧,女儿嫁了一户好人家,不但对女儿很好,对我也是诚心诚意的,我没有辜负你临走前的嘱托,以后不管什么时候到下头去见你,我也都有底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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