痒(99)

程欣荣却还有下文,指着阴月月紧攥的手机,继续道:“我今天已经和这个丰铭说清楚了,叫他少来招惹你!以后你和他彻底断了,没事的时候你就学习,别老想歪门邪道的!”

程欣荣正要往下说,反被厨房传来的急促的水壶鸣笛声打断,立刻往厨房走,在经过客厅的时候,却见阴月月从她身边超了过去,正箭步奔向大门口。

程欣荣喊道:“你干什么去!你给我站住!”

阴月月充耳不闻,拉开大门,一口气奔下了楼梯,跑出了小区,在马路边上狂奔。

不知道跑了多远,也许是五百米,也许是四百米,阴月月跑得累了,跌坐在一个大树坑下粗喘,猎猎寒风滑过耳边,带来麻木的刺痛感。

阴月月将手机放在怀里,蜷缩着双腿,双手握住耳朵,任由满面的泪水在冷风里蒸发风化。

——真坏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假好人。

Chapter 39

每个人都有伤心的时候,有时候甚至痛不欲生,但除了坚强的撑过去,很多事都别无它法,就像现在的阴月月。

这不是阴月月第一次和程欣荣吵架,相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刚上小学的时候,阴月月回家晚了三个小时,急坏了程欣荣。程欣荣到处去找,终于在离家门口不远处的一条小路逮住了和同学扎堆玩拍画的阴月月,一路拽回了家,并罚跪搓衣板。自那以后,阴月月再也不敢晚归。

但随着青春期的到来,叛逆也如影随形,从阴月月第一次反抗程欣荣算起,到今天这次大吵,已经十五次了。

这会儿,阴月月谁也不想理,尤其不想回家。

可外面的风就跟刀子似地,三九的天,身上连件大衣都来不及穿,叫上还趿拉着家具布鞋,阴月月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用袖子缓缓擦着眼泪,试图让思绪飞快的转动,但始终是一片空白。

然后,她慢慢冷静下来,想到了丰铭,又想到了单町,甚至想到了池婕。

她想,丰铭电话里被程欣荣那样放话之后,会怎么想?

她想,池婕这么能干漂亮的女人遇到了单町,他们之间是怎么相处的?

她想,她想这些干什么,当务之急是解决温饱问题。

但不管怎么想,答案都是未果。

最后,阴月月站起身,动了动僵硬发麻的膝盖,只觉得冷风盘踞在那儿,只能弯下腰用手心包住膝盖才觉得好点。

将膝盖搓热后,逐渐恢复了知觉,阴月月又上下跳动了十几下,再原地打了几个转,这才慢慢往来路走去。

走到小区口的斜对街,正瞧见程欣荣急急匆匆的走了出来,四处张望,然后程欣荣低头按了按手机,不多会儿,阴月月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阴月月躲在一辆轿车后面猫着腰:“喂。”

“你在哪儿呢!”程欣荣似是松了一口气,又似是火冒三丈。

阴月月一听这语气,立刻心道不妙,说道:“我打车我去同学家。”

“去你同学家干嘛!你给我回家!”

“这个家没法待了,再待你就要吃了我了!”阴月月捂着话筒,生怕声音传过对街,典型的做贼心虚。

程欣荣更火了:“你反了你!”

“我就反了!你一点都不懂得尊重我,这种家不值得回!”

真亏了阴月月说的如此戏剧化,没准事后想起来还觉得可笑,但眼下,阴月月脾气也上来了,就是在天皇老子面前也不犯憷。

程欣荣又道:“大过节的,你去谁家!上门让人看笑话?你给我回来!”

“我身上就三十块,就够打车过去的,去了就回不来了!”阴月月越说越带劲儿,进而道:“看就看呗,谁家没出过笑话啊?今儿个我就让我同学看看什么叫笑话!”

“阴月月!”程欣荣怒吼着:“你今天要是不回来,就一辈子别回来!”

阴月月攥紧了拳头,吼了回去:“那我就下辈子再回去!”

然后“啪”的一声挂了电话,再立刻关机,阴月月眼瞅着马路对面的程欣荣又拨了一次电话,挂断,四处张望,接着泄气的走回小区。

人家是王对王,谍对谍,程欣荣和阴月月这对母女却是蛮牛对倔驴,死结。

阴月月突然有了莫名其妙的成就感,蹲在原地“咯咯”的笑,可乐极生悲的是,这等于是把自己回家的后路断送了。

这下,阴月月也有点着急了,在原地来回踱步,顺便想对策。

回家,估计少不了一顿臭揍。

打电话给丰铭,可万一他生气不接电话或是关机了怎么办?

思及此,阴月月一咬牙一跺脚,本着死就死了的心态又按下了开机键。

在开机的几秒钟里,阴月月不断的反问自己,要是程欣荣又打电话过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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