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森林(15)

情人节当晚我带她去一家看起来很高级的餐厅吃饭,服务生说:

「我们客满了。请问有订位吗?」

『还要订位吗?』我说。

服务生的表情变得非常奇怪,脸上好像冒出三条斜线。

他应该是很惊讶我竟然连「情人节要订位」这种基本常识都没有。

虽然苇庭总是以笑容化解我的尴尬,但我还是会有做错事的感觉。

「没关系,你毕竟是选孔雀的人。」她总是这么说。

我越想摆脱选孔雀的形象,这种形象却在她心里越加根深蒂固。

我不曾吻她,顶多只是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或是轻轻拥抱她。

不是我不想,而是我觉得那几乎是一种亵渎。

就像我如果走进旅馆的房间,看到铺得平整又洗得洁白的床单时,

便会觉得躺上去把这张床弄皱是一种亵渎。

我有病,这我知道,而且病得不轻。

所以每当看见她的漂亮脸蛋扬起甜美笑容时,我便不敢造次。

倒是有次打垒球时,准备接高飞球却被刺眼的阳光干扰,球打中额头。

所有人都笑我笨,只有她抚摸着我的额头,轻轻吹了几口气后,

趁大家不注意时亲了一下。

从此我开始矛盾,既舍不得她被球打中,又希望她也被球打中,

这样我便能亲她一下。

我常会幻想我跟苇庭的未来,幻想跟她以后共同生活的日子。

彷佛可以听到我在礼堂内对着穿白纱的她说出:我愿意;

也彷佛可以看到她在厨房切菜时回头看着我的笑脸。

也许会生几个小孩,看着小孩一点点长大,终于会开口叫我们爸妈。

不过我不敢吻她又该怎么生小孩呢?

没关系,这是技术性问题,我一定会克服的。

苇庭曾问我:梦想中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每天都可以看到妳的甜美笑容。』我说,『这就是我的梦』。

「才不是呢。」她笑了笑,「你是选孔雀的人,不可能会这么浪漫。」

『我是说真的。』

「是吗?」她一脸狐疑,「如果你现在做一件浪漫的事,我就相信。」

我绞尽脑汁想了很久,想到的事都与浪漫沾不上边,只好说:

『我们现在往西走,途中碰到的第一家电影院,就进去看电影。』

「可是你待会还有课,不是吗?」

『不管了。』

「你要逃课?」苇庭睁大了眼睛。

我点点头,然后问:『这样算浪漫吗?』

「嗯。」她笑了笑,「就算吧。」

我载着苇庭一路往西,十五分钟后经过电影院,立刻停下车。

牵着她的手走进电影院,发现上映的是恐怖片。

片名叫:我的爱人是只鬼。

我相信苇庭一定不会认为看恐怖片是件浪漫的事,

所以我不知道她是否相信我的梦就是每天都可以看到她的甜美笑容?

但对我而言,那确实是我的梦想,它是否浪漫并不重要。

第十五章

苇庭是个好女孩,我深深觉得能跟她在一起是老天的眷顾。

因此我很珍惜她,想尽办法让她脸上时时洋溢着甜美的笑容。

她是个很容易因为一些小事情而开心的人,取悦她并不难。

苇庭的脾气也很好,即使我迟到20分钟,她也只是笑着敲敲我的头。

我只看过一次她生气的表情,只有一次。

那是夏天刚来临的时候。

我停在路口等红灯,眼睛四处闲晃时,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虽然她距离我应该至少还有30公尺,但我很确定,她是刘玮亭。

毕竟我太习惯看着她从远处走近我的身影。

我心跳加速,全身的肌肤瞬间感到紧张。

她越来越靠近,只剩下约10公尺时,我又看到她的眼神。

她的眼神依然空洞,彷佛再多的东西都填不满。

不知道是因为心虚、害怕,还是不忍,我立刻低下头不去看她。

再抬起头时,只能看见她的背影。

望着她越走越远,而跟她在一起时的往事却越来越清晰。

直到后面的车子猛按喇叭,我才惊醒,赶紧离开那个路口。

『妳知道……』我一看见苇庭便吞吞吐吐,最后鼓起勇气问:

『刘玮亭现在在哪里吗?』

「嗯?」她似乎听不太懂。

『妳的学妹,刘玮亭。』

「哦。」苇庭应了一声,淡淡地说:「去年她考上台大的研究所。」

『可是我刚刚好像看见她了。』

「那很好呀。」

『如果她考上台大,人应该在台北,我怎么会在台南遇见她呢?』

「我怎么知道。」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这需要大惊小怪吗?」苇庭说,「即使她考上台大的研究所,她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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