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虽为免众人担心,强做笑脸,实际上伤势极重。洋平的内力雄厚,对他的经脉内腑造成了极大的伤害,没有几个月的调息,难以完全复原。更可怕的是流川枫的匕首所刺的伤口,仙道平身自负武功,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伤在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人手中,最可恨的是那人一记匕首刺入时,竟然顺手一搅使得他的伤势严重数倍。更可怕的是,胁下伤口除了疼痛还有其他感觉,又麻又痒,仙道彰心头凛然,知道有毒。虽觉得象流川枫那样一个正直文臣身上有带毒的匕首极为奇怪,但也无心多想,一路赶回时,一直以内力逼住毒性,仍觉吃力之极。此刻对鱼住做了交待心事放下大半,也想立刻找一间静室好好疗伤逼毒,只是尚不忘叮咛一句:”大帅,湘北军粮草不够支持不了多久,我军只要坚守,用不了多少日子湘北军不战自退。怕的就是湘北军狗急跳墙,疯狂进攻,而我军大意之下……“
鱼住豪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候爷以身犯险,为我陵南立下如此大功,去了我军大患,我们纵然不比候爷,要连这几日都支持不下来,哪里还有面目立于天地间。“
仙道以己之才设身处地为湘北军细想,也想不出什么取城妙计来,又知鱼住等诸将都是久经沙场之人,也实在不必他来提醒,亦没有精力再多说话,点了点头,即由人扶入静室之中。
早有将官去招来军医为他治伤。
鱼住快马奔至城门,将湘北军粮被毁的好消息传达全军,要求全军上下,拼力守城,只要撑过了最后这艰难的几天,胜利就在眼前了。
陵南军士气振奋,人人高声而应,必拼死护城,绝不后退,一时间士气高昂至极点。
相对于陵南军的士气激扬,湘北军的士气则低落到极点,所有的将军无不是阴沉着脸,心情恶劣之极。
在洋平等人归营之前,已有快马探子来报明军粮被毁,流川尚书重伤的消息了。
众将并不在乎流川枫的死活,但战事如此之紧,军粮尽毁,足以让他们的情绪坏至极点了。谁还管流川是死是活,就连洋平都已被骂个半死。性子最为暴燥,又是历代勋贵的赤木已然怒声说:”水户洋平护粮不力,还有脸回来吗?“
众将也跟着埋怨责骂起来。
樱木的脸色也是铁青一片,心头的怒火熊熊,恨不能立刻就将江阳城化为齑粉方消心头之恨。他是国君又是主帅,自然比任何人都重视这一战的胜负,得到军粮被毁的消息,自然气恨无双,再加上流川枫重伤,更是火上浇油,令得他一颗心直如油煎火焚一般。军粮已毁,别无他计,但流川枫的性命却是无论如何要保住的。当时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冲出大帐,想要上马,立刻去看流川枫到底伤成什么样了。冲出七八步,耳边听到赤木怒骂洋平的话,忽然醒悟,急忙止住。
他是皇帝,他是主帅,哪有君王去迎臣下的道理,这样做来,必会令得军中众将惊异,惹出大事来。更可况洋平流川押的粮都毁了,他们是待罪之身,又岂有主帅相迎罪将的道理。
他这番做法于情于理不合,就算众将不敢说他的不是,却会为洋平流川埋下祸根。
樱木咬咬牙,暗暗恼恨自己这不能自主的帝王身份。只能指望他们快快回来。
即使他已拼尽全力控制住自己,终还是无法安坐在帅帐中等候,站在辕门外遥望远处,心急如焚。
众将见樱木的做法有失皇帝身份,也只当他是被军粮之事气极了,急于要对洋平流川询问降罪,所以也不上前劝阻,事实上,他们拼力厮杀,好不容易有如今的战绩,偏遇上这样的事,哪一个不是心头愤恨,急于发泄。恨不得洋平流川到来,好好痛骂一番。
其中高宫大楠二将与洋平交好,暗暗担心,一心只想能以什么法子可以弥补此事,可穷尽心智,终只能长叹。
湘北军中之粮只剩下十几天了,去掉退兵的时间,最多只能再打三天的仗。以江阳城之坚,和此刻陵南军之坚决守城的士气决心,要想在三天内攻进城去,只能是做梦。除非能将陵南军引出城来决战,可陵南军又不是笨蛋,明知湘北缺粮,怎会出城与向来强悍着称的湘北军正面对决。纵然是诸葛亮遇上挂定免战牌的司马氏,在没有粮草的情况下,也同耗不起时间,每每无奈退兵,何况他们。当然,如果横了心,不算退兵时间,再攻十几天也不是不行。可以江阳城之坚,别说攻十几天,就是再攻半年也不一定能克,到时军中全无粮草,全军必乱,陵南军反击之下,湘北只能转胜为败,而且必将败得奇惨无比。除非湘北军去夺百姓的粮。如今湘北军已占了陵南许多土地,可是并没有得到半点余粮。鱼住虽败不乱,临退兵前总将所有粮食除去百姓生活所需全部烧毁。湘北军无法筹到粮草,除非把百姓赖以为生的粮食抢下来。可是两国交战,虽然惨烈,众将沙场征战虽然勇武,但要欺凌百姓,置无助妇孺于饿死的困境却非他们可以做得出来。樱木本人也不可能狠得下心来下这样的命令。更何况,真要这样做,也未必能胜。一旦强掠的命令下达,军纪一松,就不止是抢粮了,自然有人去烧杀掳掠,奸淫破坏,军心散乱,军纪败坏,向来严明的湘北军会变成一团散沙。而一直以来,陵南不少百姓虽在湘北军控制之下,但湘北军秋毫无犯,他们心中虽不甘,却也没有太大仇恨,一旦发生这种事,国恨家仇必会齐齐涌上心头。为求保国,为求生存,所有陵南人,上至八十老妇,下至幼龄稚子,都会拼死与湘北军为敌,众怒之下,湘北军未必便能应付得了陵南大军的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