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湘北退兵,人人松了一口气,这才感到全身的精力都已透支了个精光,大部份人连站也站不住了。
鱼住还不敢完全放松,派出探马去不断探听,探马来回往报,湘北军一路急行退军,并无半点耽误,已然在近百里外了。
陵南众将这才从内心深处呼出一口气,深知国难已渡,个个忍不住欢呼出声,热泪纵横。
陵南兵士们也是欢呼大喊,有人立刻就跪下来拜天拜地,有人与其他的战士欢喜得拥抱在一起。一时间欢声笑语不绝,却有更多的人疲累至极,连欢笑喜庆的力气都没有,立刻就倒下来马上就能打起呼来。
鱼住也不忍责他们,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这么长时间苦守城池的辛劳,就是他自己,也不知有多少日没有休息了,全凭一股子劲支持着,此刻也不由得疲倦至极。
眼看天色已晚,众将都欢喜无限,在帅府设宴彼此欢庆一番,但连支持到席终的精神也没有,纷纷在帅府在房间安顿下来,个个都想大睡个三天三夜,管他天塌下来又如何
大部份疲累欲死的陵南兵也都纷纷下了城头,休息去了。
而城上的一些站岗兵士也都没有精神气力,反正现在也没有危机了,人在城头站着也是作个样子,有人东倒西歪,有人靠着城墙闭目睡着,有人干脆就那儿站在那里和周公下棋,这等本事还真少有。负责管他们的头领们本身也疲惫得很,哪里又会去管他们。
危机一去,数月苦守的劳累在一瞬间全部反应出来了,以前一直是日夜不息地守护城池,就是睡着了稍有动静也要醒来,每每与喊杀擂木声相伴而眠。而今,个个疲乏欲死,就是天雷打下来,一时也清醒不过来。
没有任何人料到,在夜色最深时,在数月攻防战后最宁静最安详最让他们安心的夜晚,猛听喊杀声起。他们还几乎以为是在做梦,迷迷糊糊醒来,惊见无数湘北军已出现在城下,正在迅速攻城,他们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呢?
盾牌手弓箭手刀斧手工事兵带着云梯檑木楼车飞石车已然攻到城下来了。
而陵南军这才明白过来。此刻城楼上的兵士有限,而且以往用来防守的滚油擂石弓箭也没有补充上来,数量少得可怜。大家慌慌张张地推木泼油射箭,人人手脚发抖,命中率可想而知。
其他的陵南军夜半惊闻喊杀声,纷纷跃起,但心头慌乱,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好,兵器更不知放到哪里去了。
更有许多人和帅府中的将帅们一样都在狂欢痛饮之下喝醉了,此刻更无法进入状况。
帅府中众将大多宿醉未醒,无法及时赶来指挥守城,众兵士更加慌乱,人人都只觉一颗心沉到无边黑暗中去,只盼这一切都只是噩梦,快快醒来才好。偏偏现实往往比一切噩梦更令人绝望。
城外湘北军高达二丈专挡箭矢的铁牌车也已运到城下,战士们在铁牌的防护下向城头发箭,同时,飞石车也不断将特大号巨石弹往城头,杀伤力惊人。在铁牌车和飞石车的掩护之下,守城者最怕的楼车开始推进了。由于楼车极高几于城墙相类,楼车上的战士不但可以正面向城上放箭,一旦楼车成功地和城墙相连,楼车上的战士还可以直接由楼车上攻入城去。
以往楼车上都是一般箭手和刀斧手,但如今,几乎每一辆楼车上都有一员上将。湘北军都知道成败在此一举,将帅一心,拼力攻城。在陵南军慌乱之间,楼车已近城楼,众将杀上城去,人人拼尽全力砍杀,使得陵南军难以尽力守城,让更多的湘北军攻上城头。
江阳城头从没有一下子被这么多高手冲上来过,江阳城头也从来没有只有这么少的兵士守护过,两相比较,湘北军势如破竹杀上城来,而陵南军本来都是崩紧了的弦,好不容易一下子松了下来,再想立刻进入情况本就不可能,此时越打越是绝望,渐渐无力再守城楼了。
帅府中已乱成一团,鱼住等将自醉酒中醒来,无不面无人色,鱼住忍不住失声大叫:”不可能!“
要知道鱼住并非无能之将,如果不是肯定湘北军没有可能回攻,他也不会这样放松,与大家痛饮至醉的。
他的探马明明确定湘北军已退至百里之外,如若湘北军来攻,又要急行百里才能到江阳城,到时,湘北军来回跋涉已是疲兵,哪里还有力量做战呢?这是最基本的常识啊。所以鱼住才能放心松懈下来。
可惜的是鱼住千算万算,忘了算湘北军人马众多,一下子不能撤走,是分批撤的。首先是后寨做前寨,后寨的兵马先撤,一直撤到前寨,前寨的兵马反而断后,最后一批撤走,其间有两天的间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