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原来是这样的，原来龙御夜讲述的所有故事是这样的，所有被雪葬的记忆都复苏了，还来不及去惊惶复苏的所有记忆，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过来，确切的说，是被子郁叫醒的。

“无衣，无衣……”他一声声地叫我，他没死，他只是昏迷了好几天？睁开眼来真实地看着他，衣饰面容都带着多日浸淫在沙尘中的狼狈，连长发都显得凌乱不堪了。我第二日昏迷之前，他昏迷不醒那么多日时，整个人就显得落拓狼籍了。他醒来后，见我又昏迷着，相比只顾着忧心我，再顾不得打理自己。

“子郁你还活着……”

便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忘记了复苏得记忆般的嚎啕大哭，只记得这些日子我们相知相守，纵然我神志不清，他也对我不离不弃的相知相守。

可之于他的‘死’，现在知道他还活着悬着的一颗心尘埃落定了呢，哭够了呢，记起昏迷前复苏的所有记忆了呢？

在他之后，待在龙御夜身边的两三年，甚至是与四叔叔的又一次结合……

最后的那一场灵堂上的婚礼，还有齐宕……齐宕……想起齐宕，才在子郁面前止住的泪水又流了出来，又嚎啕大哭起来，其实泪都干了，不是哭干了，是被大漠里此刻的日头晒干了，蒸发了，又连日来滴水不进。

“无衣……”见着我哭，子郁忙乱地道：“别哭了啊，我刚发了信号弹出去，过不了多久，龙天羽他们就该找来的，没事了，我也没死，你也还活着，不哭啊，你极度缺水，泪水也矜贵得很，别随便流了……”

似乎记起我们二人出走的那晚我傻了样地吞他的口水，他俯身吻我，吻着我干裂的唇，滋润着我……

子郁，子郁……我怎么能让你吻我，不是的，我怎么配你吻我，龙御夜和四叔叔啊，子郁子郁……心里兵荒马乱，不能这样子……恍然间，又记起我失去记忆的这两个多月，我只认得子郁，只记得子郁，初失忆的时候就主动吻他，把他当做我的丈夫，这些日子以来更是同床共枕，还因他说的不许勾引他的话而憋闷，他倒是恪守着不动我，在我的胡搅蛮缠下，也差不多做尽了夫妻间会做的别的事，在世人眼里，我们简直就是夫妻……

天啦！

乱了，怎么成了这样子了？

现在……怎么办怎么办，理也理不清了。

子郁似乎也意识到对于他这次的吻我，我不如以往的迎合和索取，反倒有些闪躲慌乱和回避，怔怔地看着我。

我眼中慌乱如麻，他看出什么了吗？看出我恢复记忆了吗？看出了的话，我又该怎么办？以我失去记忆期间我们的亲密关系，我我今后又如何与他拉开距离？那灵堂上的婚礼已经是一场笑话，我拿那婚礼做堵，子郁会依吗？他这次还会放手吗？不会的不会的！！！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或者短时间内，就依现在的身体极度虚弱的情况，依初恢复记忆这种混乱的局面，真的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决策。现在就坦白我什么都想起了吗？

我该怎么坦白，又该如何应付接下来的局面？

理也理不清，或者，可耻的贪恋着失去痛苦的记忆，与子郁相守的这份幸福？

是的，我可耻地贪恋着。

想抓住，不想放手。

可是，不对他坦承，我又不安。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好在聪明如子郁，虽然见我可疑，暂时也还没想到我恢复记忆了，只是关切地问我，“无衣你说说话……”

我只是摇头，不知是回答着他的话，还是因为这混乱的局面的不知所措。

而下一刻，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手腕在玉带剑上一划，顿时，他的手腕血流如注，他将他血流如注的手腕摁到了我的面前。

——因为极度缺水，他是要我喝他的血，怕我在等待救援之前就支撑不住，所以要我喝他的血？

不要！

我怎么舍得他把她的血拿给我喝，我怎么舍得他流那么多血？

我想要撑着起身给他包扎伤口，可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怎么奈何得了他，只得在他将手腕摁在我嘴边的时候，摇头，手脚并用的推据，我可不要喝他的血！！！纵然那般的抗拒，还是有他的血流进了我的喉咙，滑进了我的腹中，到处都是血腥味，他的手腕散发出的血腥味……

见我抗拒之下喝进我口中的鲜血实在是少，他索性点了我的穴，不让我乱动。

我便闭紧嘴，紧紧咬住唇，他微微一顿，便用力捏开了我的下颚，硬生生地捏开了我的下颚，“唔……”大口大口的鲜血被他强制地灌进我的喉咙里……甜腥的……不要……不要，我说不出话来，只是流泪，悲恸地，哀伤地看着我的子郁。